康河一边跟着鼓掌，一边笑吟吟的来到场地中央，“大家好，我是康河。”
接着掌声再次响起。
“很荣幸，今天陶先生返乡，我能跟他的同学们相聚一堂……”
老康同志这场面话不少，把陶杰和在场的人都一顿捧，最后，大手一挥，“开席！”
陶杰是真饿了，坐下以后筷子运得飞快。
对面王超正襟危坐，时不时举杯，还贴心的给一边的史萍夹菜。
春天都过去了，他的却姗姗来迟。
虽然他不喝酒，但敬酒的却太多了。
把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体现得淋漓尽致。
灌下大半瓶子鲜榨果汁，陶杰就有点待不下去，捧着一个烟灰缸找个角落。
可这样也被没放过，端着酒杯的，过来敬烟的，压根也没消停下来。
高霞本来想过来聊两句的，但最终还是放弃。
好歹她也是长辈，东北这个最看重脸面的地方，她还是有点放不开。
宴席过半，陶杰终于等到了该来的人。
蒋非凡满面红光，端着酒杯，脚步都有点踉跄，来到陶杰跟前，二话不说，先干一个。
“老同学，啥话也不说了，你牛。”蒋非凡说着，吐着酒气，给自己又满上一杯，“以前是哥们不懂事，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把我当个屁放了。以后，我蒋非凡以你马首是瞻！”
说着，不等陶杰说话，又是一杯下肚。
陶杰不露声色的皱了下眉，接着摇头，“都过去了。”
“得，要不说宰相肚子能撑船呢，我服了。”
是不是口服心不服，陶杰不知道，但蒋非凡这老小子算是把面子事办得挺立正。
伸手搂住陶杰的肩膀，使劲晃了几下，“老同学，咱以后，可就是一个战壕的兄弟了。你放心，你吃肉，兄弟喝点汤就行，咱互利互惠。”
“别，我还没觉得投什么项目，咱俩不计前嫌就不错了，尿不到一个壶里。”陶杰把他的手扳下来，“我问句不该问的啊，你那个软件公司赚钱吗？”
蒋非凡哈哈大笑，接着眼神四下转了转，“我也就是跟你说，这里面的门道别人都没资格知道。”
说着，他凑近陶杰，“现在做生意，要是指着项目赚钱，最多也不过是牛马。得靠这个……”
说着，手指朝上指了指。
“你可别扯了。”陶杰嗤之以鼻，“上面的领导你以为说认识就认识啊？有几个人有这样的机缘。”
“这你就不知道了。”蒋非凡再次搂住陶杰的肩，“县官不如现管，有些事可不一定只有大领导能办。”
朝着康河努嘴，“你别看康书记只是个小县城的领导，只要把他弄明白了，这里面的油水……”
手指碾着，蒋非凡一副你懂的样子，“你别说不知道啊，你生意做这么大，还不比我懂的多啊。”
“这话说的，我还真赶不上你。”陶杰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一般来说，我都不怎么管事。”
蒋非凡一怔，接着了然，“你啊，就是位置一下子坐的太高，不少事都没经历过。”
说着，看四下无人，“你肯定被手底下糊弄了，这里面道道多了去了。我跟你说……”
眼看着有人过来，连忙住嘴，等人走过去，才继续，“别的不说，光是扶持资金这一块，就有不少文章可做。”
越说声音越低，最后，“你要是方便，咱哥俩找个地方，这里人多眼杂的，难免有人嫉妒……”
“嫉妒我赚钱？”陶杰笑了，“要这么说，我现在什么都不做，也足够人嫉妒的了。”
蒋非凡愕然，然后跟着笑，“那倒是。不遭人嫉是庸才，只是你这层次太高，一般人想嫉妒也嫉妒不起来。”
说着，压低声音，“咱就说返税这事，只要你拿到的返点足够高，稍微运作一下，不少人都愿意从你这里过一手。听说过以前中举以后有人投田吗？把土地挂到举人名下，就能徭赋，一个道理……”
陶杰皱眉，这么简单的事，他怎么会不知道，只不过不屑罢了。
现在，蒋非凡这样明目张胆的跟自己说出来，显然，他不会看到便宜不占。
甚至，都可能是康河让他来试探自己。
换了以前，他恨不得敬而远之，但以他如今的格局，对这样的事，却深恶痛绝。
不说东北，秀城才刚摘掉贫困县的帽子没多久，他们还真敢伸手啊。
不管是城市还是地区，经济上的差距，除了资源优势，和领导人的能力是有关系的。
康河这种人，看着对工作充满热情，实际上，对秀城何尝不是一个毒瘤。
闻言，看看正在酒桌上纵横的康河，叼根烟在嘴上，“我不管你以前做了什么，最好收手。”
蒋非凡有些傻眼，他都掏心掏肺了，陶杰竟然丢出这样一句话来。
“不是，你什么意思啊？有钱不赚，脑子秀逗了？”
“我想赚钱，没那么难，犯不着用这种手段。”说着，他起身，“话我说这了，你自己看着办。”
看着陶杰的背影，蒋非凡气笑了，“草，这逼装的。”
在他看来，陶杰如此迅速崛起，不是手段不正常，就是当了人家的白手套。
结果跑自己面前装清高，这不是又当又立是什么？
但是，人家现在比自己有资本，就算装，他也只能眼看着。
陶杰也不在乎他怎么想，大象何尝在乎过蚂蚁的想法。
看着王超跟史萍聊的热乎，也不打扰，过去礼节性和康河高霞打个招呼，就要撤。
康河连忙起身相送，“陶先生，咱们秀城也就这个档次，招待不周啊。”
跟着往外走，陶杰不冷不热，“谈不上，我回来也不是为了摆谱，再说，秀城底子薄，也经不起折腾，这样规格的宴请，我吃着也不安心。”
到了门口，“对了康书记，账我哥们结了，您能捧场，我也算脸上有光。”
康河没想到自己这样示好，人家压根就不领情，看着他上了车，在门口站了好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