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大身后跟着的正是谭首辅的孙儿,安国公的嫡孙,以及长公主的幼子。
这三人,随便拎出一个,也配得上一句相貌堂堂,青年才俊,人中龙凤。
几人身着官服,却很好区分,一脸严肃身形最为刻板端正的为吏部的谭砚知?谭侍郎,个头最高的是兵部的庞祥臻庞员外郎,而那一看就年纪尚轻,站没站相,一副肆意无趣模样的便是礼部的周君宇,便是长公主的幼子。
安生从马车下来,站定在三人眼前。
几人中当属谭砚知年岁最大,已二十有五,且官职最高,他面无表情的对着安生拱了拱手,清冷道:“安大人,我等昨日才收到旨意跟随安大人前往临东,事出紧急,我等实在不知此行职责所在,还请安大人明示。”
“对呀,到底去干嘛啊?”
他身旁的周宇君吊儿郎当出声。
安生的头朝着他的方向微转,视线漫不经心般瞥向那周宇君,二人四目相对,只见那周宇君明显怯缩了一下,可能又觉得有点露怯丢脸,随即故作倔强仰起头,紧盯着安生,用最硬的语气却说道:“安大人,我一个礼部的官员,从来也没出过外差,什么也不知道,你可莫要为难于我!”
安生微微挑眉,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可那锐利的眼神却让人不看出他到底是在笑还是气,只见他幽幽开口:“小周大人放心,莫说看在长公主的面子上,就连陛下也特意叮嘱本官要好生顾看着小周大人你呢。”
周宇君一听陛下竟特意叮嘱安生顾看自已,又惊又喜,他瞪大眼睛,即便是年前刚刚及冠,却呈现出一副少年的潮气与轻活,他忍不住开口追问安生:“皇祖父真的这般说么?”
安生淡淡抬首:“那是自然。”
周宇君肉眼可见的欣喜起来,当即从怀里取出一个厚实的信封,直截了当的将它递给安生,语气轻快,却又故作老成道:“那下官就先谢过安大人了,这是母亲叮嘱我送予安大人的,还请安大人笑纳。”
安生眉角微挑,嘴角噙着一抹古怪的笑意,他伸手极轻的虚推了一把:“长公主这是做什么,本官职责所在,又怎可收取旁物。”
“哎呀,给你你就收着,客气什么。”周宇君大咧咧道。
安生嘴角的笑容毫不掩饰的扩大,他从善如流的接过那信封,先是摸了摸厚度,接着在手心掂了掂:“好,一看小周大人就是个豪爽洒脱之人,本官喜欢,那本官就却之不恭了。”
说着,安生的眼眸微抬,意味深长的对上另外二人,手里动作不停,信封一下又一下的轻拍着掌心,声音带着不怀好意的笑意:“对了,谭大人与庞大人可还有什么要对本官说的呀?”
谭砚知:……
庞祥臻:……
半盏茶后,手持三个信封的安生心情大好,他满意点头,终于打算回答谭砚知的问题,只见他脸色一正,言归正传,张口就来:“你们三人皆出身名门望族,无一不家世显赫,乃真正的凤毛麟角,青年才俊,这正是本官特意挑选你们的原因之一,更重要的事……”
此言一出,三人的视线全都焦灼在安生的脸上,紧接着,就见安生细长的眸子微眯,尖锐的嗓音更是带上了耐人寻味的意味深长:“成大事者,需千锤百炼,此等绝佳的历练机会,于本官,于你们家中的长者,更甚者于陛下,都是认同的,朝廷,对你们的期望很深啊。”
“若非如此,你们觉得仅仅凭本官几句话,就能说得动你们的父母祖辈甚至是陛下同意并放心你们跟着本官前去临东么?”
安生话音刚落,莫说谭砚知与庞祥臻,就连涉世未深的周宇君,双眼一瞪,眼神都一瞬间光彩生亮起来。
——
“哎呀!”
“哇!”
“吼!”
“夫君,发财了,发财了,这么多银票啊!”
阿梅将三个信封一一打开,每打开一封都忍不住惊叹一声,俨然一副财迷的小模样。
饶是安生,见了她这副模样,也偏过头去,用拳头抵住了鼻尖。
阿梅瞅着安生忍笑的样子,突然不好意思的红了小脸,当即斜眸嗔瞪了安生一眼:“哼,夫君还好意思笑阿梅,这可都是夫君自已收的。”
安生低咳一声,当即正色道:“对,夫人说的是,都是咱家收的,那夫人快还给咱家,咱家自已收起来。”
阿梅当即将护食一般半扭着身子,将一把子银票往怀里一藏,对着安生便吐吐小舌头:“那可不行,夫君平日又用不到银子。没事拿这么多银子在身上干什么,况且家里的钱一向都是我管,就不劳夫君费心了。”
“哼,都道男人身上银子多了就变坏,怎么,若非夫君非要拿着欣喜可是有什么想法?”
安生:……
安生突然有些头疼,他无奈道:“咱家的夫人真是愈来愈伶牙俐齿了,咱家都快要说不过你了。”
阿梅双手掐腰,反咬一口:“哼,分明是夫君理亏,说不过阿梅。”
安生:……
阿梅其实也知道自已这般是不讲道理的,可谁让平日夫君那般宠她,恃宠而骄一词如今用在阿梅身上是最合适不过了,她一面闹着,还一面拿水润的大眼睛偷瞧着安生会不会真的生气,可把安生逗的更忍不住笑意盈盈。
那些笑意让阿梅觉得羞,可心里又觉得欣喜,欣喜夫君这般纵容自已。
终于,阿梅装不下去了,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只见安生宠溺的勾了勾阿梅的小鼻子,叹了声:“你啊。”
这时安生又张口:“夫人怎么不问他们为什么给咱家银子?”
阿梅眨眨眼,理所应当道:“自然是有求于夫君呗,这有什么好问的,给就收呗,不是夫君从前同阿梅说的你我夫妻愈发张扬嚣张,陛下才越放心的么。”
安生欣慰的点点头,眸中温柔似水:“咱家的夫人真是大智若愚啊。”
安生将阿梅揽入怀中,眸光忽暗忽明,一时思绪逐渐飘远。
伴君如伴虎,而他如今作为众所周知的天子宠臣,看似肆意妄为,嚣张跋扈,风光无限,实际内里的忌讳颇深。
古人云:盛极必衰,物极必反。
这个道理他自始至终都清楚的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