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萧寂,却在此时,用被褥蒙住了萧隐年的脸,然后坐起身,伸出一根手指,戳在了那贴在纱帐上的脸的脑门位置,将其往后推了推。
他拉开纱帐,看着站在黑暗中,脸色苍白,还顶着两个红脸蛋儿的小孩儿,淡淡道:
“什么玩具?那只死耗子吗?”
小孩儿黑漆漆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萧寂,又问了一遍:
“你扔了我的玩具吗?”
萧寂否认:“你自已放的玩具,在那张床上,你到这张床上瞎找些什么?”
小孩儿闻言,原本就咧得有些瘆人的嘴角咧得更大了:
“只要死了,就都是我的玩具。”
萧寂木着脸:“想拿我当玩具的,最后都死了。”
他说完,看着那小孩儿歪了歪头:
“你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小孩儿学着萧寂的样子,歪了歪头,结果那颗小脑袋,就这么水灵灵地从脖子上掉了下去,骨碌碌地滚到了床底下。
萧寂叹了口气,弯腰,伸手从床下将脑袋掏出来,放在那小孩儿脖子上。
第一下没放正,又取下来重新放了一次,然后摸了摸那小孩儿的脸,跟他说:
“你的老鼠就在那儿,我们没动,你去别人屋里再看看吧。”
小孩儿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盯着萧寂看了一会儿,跟他说:
“我是女孩儿。”
说完,转身走到另一张放着死耗子的床边,似乎是在确认了耗子就在床上之后,屋里便彻底没了动静。
许久,萧隐年从被窝里钻出来,坐起身看着萧寂,心脏还在怦怦跳,后怕道:
“幸好我们没扔了那只耗子。”
萧寂若有所思地对着萧隐年竖起食指,嘘了一声,指了指对面那张床。
萧隐年脊背一凉,就在黑暗中看见对面床里坐着一道小巧的身影,从床上抱起了什么,搂进了怀里。
很久之后,那身影才不知不觉的消失在房间内。
萧隐年一直连口大气都没敢喘,直到萧寂开口跟他说:
“现在有一点,恐怕有点麻烦。”
萧隐年这才知道,那小孩儿应该是走了。
他松了口气,蹙眉:“什么?”
萧寂道:“上一次在疗养院,nc至少都是活人,是可以被杀死的。”
“但刚才那小孩儿显然已经死了,如果这个世界里掌握人生死的,本来就不是活物,那物理伤害对于他们来说就没什么用了。”
比如刚才那个小孩儿,头掉了还能再按回去,要想彻底令其灰飞烟灭,就还得再想别的办法。
萧隐年看着萧寂淡然的神色,眼角忍不住开始抽搐。
他舔了舔嘴唇,看了眼隔壁的墙,胆颤道:
“如果,死老鼠是那小鬼的玩具,扔了他的玩具,就是触发死亡的条件,那……那个叫玲子的……”
萧寂也看了眼隔壁的墙,随后重新躺好:
“与我们无关,各凭运气吧。”
萧隐年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在这种地方,不害人已经是难得,多管闲事不一定能救得了别人,更多可能是会害了自已。
他点了点头,也没再说话。而果不其然,他和萧寂的对话结束才没多久,隔壁便传来了奇怪的动静。
没有尖叫或者求救的声音。
只有一阵清晰的咀嚼声和吞咽声。
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隔壁进食,时不时还有几声咯嘣咯嘣的脆响。
听得萧隐年浑身上下汗毛倒竖。
第二天一大早,天色刚蒙蒙亮,隔壁便传来了一道呐喊,紧接着便是破门而出的声音。
“常哥!常哥!”
男人匆忙的脚步和拍门声连续响起。
一夜无眠的萧隐年和一夜好梦的林川同时从床上爬起来,推搡起萧寂:
“去看看。”
萧寂睁开眼,缓了缓神,下床,打开门:
“怎么了?”
那正在拍打常哥房门的男人猛地回过头来,看着萧寂,惊恐道:
“玲子……玲子死了!”
预料之中的事,萧寂神色如常地走到隔壁房间门口,便看见昨天被找到死老鼠的那张床上,此时几乎被染了个全红。
而床上躺着的,只有一副骨架,和一些零碎的血肉残渣。
萧隐年觉得自已又想吐了。
躲到萧寂身后,低头,将额头抵在萧寂肩膀上,猛吸了一大口萧寂身上的味道,才勉强将那种作呕的感觉压了下去。
萧寂看着那男人:
“你昨晚没听见什么声音吗?”
那男人慌乱摇头:“我睡着了,什么都没听见,今早一睁开眼,就看见,就看见……”
他说到这儿,便有些说不下去了。
而这时,常哥也正巧开了门。
那男人连忙扯住常哥的手臂:
“常哥!玲子死了!咱们进来的时候说好的,你会保护我们!”
他越说越激动,没等常哥回答,便突然抬手掐住了常哥的脖子,把人按在墙壁上:
“是你!你是故意的!昨天玲子就是听了你的话才把那老鼠扔了!你故意害她!”
而常哥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抬腿便将那男人一脚踹开,反手便掏出一把匕首戳在了那男人喉咙上:
“别在这儿跟我大呼小叫,她死是因为她命不好,别什么屎盆子都往我头上扣。”
这边闹成这样,其余人都被吵醒过来,纷纷从门里出来,看向这边。
而就在这时,昨天接待众人的女主人,也再一次出现在了楼下,站在天井中央,抬头对众人道:
“各位,早饭已经准备好了,请大家今天吃过饭后,前往村东头,我们当家的特意搭了戏台,请了戏班子,让大家去看戏。”
“不过还请大家注意秩序,看戏的时候最好保持安静,切忌大呼小叫。”
说完,女主人离开,众人再一次来到昨晚吃饭的圆桌边。
今天,昨晚没吃饭的女人也出现了,除了已经面目全非的玲子,眼下,圆桌边一共十七人。
而桌上的餐具,却只剩下了十六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