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7章 没有退路
那股凝练如实质、充满了贪婪与纯粹吞噬欲望的恐怖意念，如同无形的毒刺，无声无息却又迅疾如电，狠狠刺向青瓷毫无防备的灵魂深处！它并非狂暴的精神冲击，而是一种更阴毒、更直接的“污染”与“同化”！目标直指她眉心星纹中那刚刚被指环暖流唤醒的、极其微弱的一丝星主本源！
青瓷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被更高位捕食者锁定的极致恐惧攫住了她！她试图尖叫，喉咙却如同被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我={-的]d?书2￠城￠¨ -已¨!发=?布￥?a最?新+?÷章<3~节?_意识如同被投入沸腾的油锅，那丝刚刚苏醒的星主本源被一股冰冷粘稠的意念死死缠绕、拖拽，仿佛要强行剥离她的灵魂，将其吞噬殆尽！眉心星纹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刚刚凝聚的一丝暖意瞬间被刺骨的冰冷取代！
“呃——！”青瓷身体猛地弓起，如同离水的鱼，发出痛苦到极致的痉挛。她眼前的景象瞬间被一片熔金的色彩覆盖，那双冰冷、漠然、充满贪婪的竖瞳仿佛近在咫尺，要将她的灵魂彻底吸走！
“青瓷！”张九思的意念带着撕裂般的惊恐与愤怒，如同惊雷般在青瓷混乱的意识中炸响！虽然看不到那意念攻击，但他通过星痕紧密的连接，瞬间“感觉”到了青瓷灵魂核心遭受的恐怖侵蚀！那是一种比遗忘回廊的怨念更古老、更纯粹的掠夺！
没有丝毫犹豫！几乎是本能地，张九思猛地扑向青瓷，用自己残破的身躯将她死死护在身下！同时，他那布满裂痕、刚刚被星轨之力勉强弥合了几丝缝隙的逆向星痕，被他以近乎自毁的方式强行催动！
嗡——！
逆向星痕爆发出最后、也是最惨烈的光芒！不再是璀璨的金色，而是一种带着灰烬余温的暗金！一道道逆向流转的星轨纹路如同烧红的烙铁在他体表亮起，发出刺耳的“滋滋”声，裂痕瞬间扩大，鲜血混合着灰黑色的气息从裂痕中涌出！他将这残存的力量，不再用于防御自身，而是化作一道扭曲的、布满裂痕的逆向星轨屏障，强行笼罩在青瓷眉心星纹之上！
嗤——！！！
如同烧红的铁块浸入冰水！那熔金竖瞳的吞噬意念狠狠撞在张九思仓促布下的、布满裂痕的逆向星轨屏障上！刺耳的湮灭声在灵魂层面炸响！
张九思如遭万箭穿心！身体剧烈地颤抖，口中鲜血狂喷，喷溅在身下青瓷苍白的脸上。逆向星轨屏障剧烈震荡，裂痕如同蛛网般疯狂蔓延，几乎瞬间就要崩溃！那冰冷的吞噬意念如同跗骨之蛆，顺着星痕裂痕疯狂侵蚀他的灵魂！他感觉自己像一块被投入熔炉的寒冰，正在被那古老暴虐的意志强行融化、吞噬！
“吼——！”
镜壁深处，那双熔金竖瞳似乎被这螳臂当车般的抵抗彻底激怒！一声更加沉闷、带着被蝼蚁挑衅般狂怒的咆哮在灵魂深处震荡！一股更加凝练、更加恐怖的吞噬意念，如同无形的巨锤，带着碾碎一切的意志，狠狠砸向那摇摇欲坠的逆向星轨屏障！
完了！
张九思眼中闪过绝望。`h/u~l¨i*a!n^b!o′o-k?.^c+o_m-他的力量早已枯竭，这强行催动的屏障根本挡不住下一击！他和青瓷，都将在这古兽的意志下彻底化为乌有！
就在这千钧一发、屏障即将彻底碎裂、吞噬意念即将长驱直入的刹那——
“孽畜！安敢放肆！！！”
一个苍老、沙哑，却蕴含着滔天怒意与无匹威严的暴喝，如同平地惊雷，轰然炸响在这片熔炉核心空间！
声音响起的瞬间，张九思和青瓷身前的空间如同水波般剧烈扭曲！那枯槁佝偻的身影——神秘老者——如同撕裂空间般骤然出现！他不再是之前那副疲惫不堪的模样，浑浊的独眼中燃烧着足以焚灭星辰的怒火，干枯的身躯挺得笔直，一股沉寂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如同太古火山即将喷发的恐怖气息，轰然从他体内爆发出来！
“守炉人印，镇！”
老者须发皆张，破烂的麻袍猎猎狂舞！他那只枯瘦如鸡爪的右手猛地向前探出，五指箕张！掌心皮肤下，那如同烧红烙铁般的暗红烙印印记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光芒！无数道繁复玄奥、带着无尽岁月气息的暗红符文，如同活物般从他掌心烙印中喷涌而出，瞬间交织、凝聚成一个巨大的、燃烧着暗红火焰的古老符印——那符印的形状，赫然与初代镜侍星痕的核心印记有着七分神似！
符印出现的瞬间，整个熔炉核心空间都为之震颤！空气中弥漫的硫磺气息仿佛被点燃，发出噼啪的爆响！镜壁深处那双熔金竖瞳的暴怒咆哮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带着惊惧与难以置信的尖啸！
轰隆——！！！
燃烧的暗红符印带着镇压万古熔炉的恐怖威能，狠狠印向镜壁深处那双熔金竖瞳！并非攻击古兽本体，而是精准无比地轰击在竖瞳周围那些几乎淡不可见的暗金封印纹路之上！
嗤嗤嗤——！！！
刺耳的灼烧与湮灭声如同亿万只厉鬼在尖嚎！暗红符印与暗金封印纹路剧烈碰撞、湮灭！
镜壁深处那双熔金竖瞳周围的封印纹路，在老者这燃烧本源般的全力催动下，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金光！无数道细密的金色锁链虚影凭空浮现，层层叠叠地缠绕、勒紧那双竖瞳！
“嗷——！！！”
熔金竖瞳发出凄厉到极致的惨嚎！充满了被强行禁锢、被烈火灼烧的巨大痛苦！那恐怖的吞噬意念如同被斩断的毒蛇，瞬间缩回镜壁深处！竖瞳剧烈地挣扎、收缩，怨毒与暴戾几乎化为实质的火焰喷涌，却被那骤然强大了数倍的金色封印锁链死死压制，最终带着无尽的不甘与愤怒，再次缓缓隐没于蠕动的镜壁之中。
那股笼罩空间的恐怖威压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只留下镜壁上剧烈扭曲的痕迹和空气中残留的、如同烙铁淬火般的焦糊硫磺味。
老者佝偻的身躯在符印轰出的瞬间，如同被抽掉了所有精气神，猛地一个踉跄，喷出一大口暗红色的、如同凝固岩浆般的血液！血液落在暗红的地面上，发出“嗤嗤”的灼烧声。|微!?|趣?$1小′u说#>网:? ?&无&]错??内??_容?!o他那只燃烧着怒火的独眼瞬间黯淡下去，重新变得浑浊不堪，甚至蒙上了一层死灰之色。掌心那暗红的烙印印记也变得极其黯淡，仿佛随时会熄灭。
“咳咳咳…噗！”老者剧烈地咳嗽着，每一次咳嗽都伴随着暗红的血沫喷出，身体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摇欲坠。他强行支撑着，艰难地转过身，看向地上相拥的两人。
张九思布下的逆向星轨屏障早已在刚才的碰撞余波中彻底溃散。他趴在青瓷身上，浑身浴血，逆向星痕的裂痕扩大了许多，灰黑色的气息如同毒蛇般在裂痕深处游弋，气息微弱到了极点，几乎与死人无异。青瓷在他身下，虽然未被那吞噬意念直接击中，但也被恐怖的威压和灵魂层面的冲击震得七窍流血，再次陷入了深度昏迷，眉心的星纹光芒彻底黯淡。
“两个…不知死活的小娃娃…”老者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破风箱，充满了疲惫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痛心。他看着张九思那布满裂痕、依旧死死护住青瓷的残破身躯，浑浊的独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愤怒，有无奈，更有一丝深藏的…动容。
他喘息着，艰难地挪动脚步，走到两人身边。枯瘦的手指颤抖着，再次分别按在张九思的气海和青瓷的眉心星纹上。
这一次，他掌心流淌出的不再是之前那温厚的暖流，而是一种极其微弱、带着浓郁血腥气和古老灼热气息的暗红能量。这能量如同他生命的余烬，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注入两人体内。
暗红能量所过之处，张九思逆向星痕裂痕中游弋的灰黑色气息如同遇到克星，发出无声的嘶鸣，被强行压制、驱散。青瓷眉心星纹深处那丝被污染的冰冷意念也被这股力量温和地拔除。同时，这股能量也在极其微弱地修复着他们被震伤的五脏六腑和濒临崩溃的生命本源。
做完这一切，老者的脸色已灰败如土，气息微弱得如同随时会熄灭的烛火。他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晃，重重地跌坐在两人身旁的暗红地面上，背靠着冰冷蠕动的镜壁，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仿佛要用尽全身力气。
“老…前辈…”一个极其微弱、如同蚊蚋般的意念，艰难地从张九思濒临破碎的意识中传递出来。他“看”到了老者为他们所做的一切，也感受到了老者此刻油尽灯枯的状态。
老者浑浊的独眼微微转动，看向张九思的方向，嘴角扯出一个极其难看的、带着苦涩的笑容：“咳…醒了？命…真够硬的…”
“谢…前辈…救命之恩…”张九思的意念断断续续，充满了真挚的感激。
“哼…”老者喘息着，声音低不可闻，“谢…就不必了…老夫…不过是…尽守炉人的…本分…守着这…被初代大人…亲手封印的…孽畜…不让它…祸害镜渊罢了…”
守炉人！张九思心中剧震！果然与初代镜侍有关！
“你们…闯了大祸…”老者浑浊的独眼看向镜壁深处，带着深深的后怕与凝重，“这‘熔金之瞳’…是初代大人…从无尽虚空深处…捕获的…‘噬界古兽·饕餮’的一缕分魂…它本能地…吞噬一切蕴含本源力量的…存在…尤其是…星主血脉…”他的目光落在昏迷的青瓷身上，“那孽畜…感应到了她星纹中…刚刚复苏的…那一丝本源…若非老夫…以守炉人本源印记…强行催动封印…你们…瞬间…就会被它…吸干灵魂…化为飞灰…”
张九思听得心惊肉跳，后怕不已。那丝微弱的复苏，竟引来了如此恐怖的觊觎！
“前辈…您的伤…”张九思的意念充满了担忧。他能感觉到老者体内那股如同火山般沉寂的力量，此刻已燃烧殆尽，生机如同风中残烛。
“无妨…死不了…”老者喘息着，摆了摆手，语气竟与之前张九思安慰青瓷时如出一辙，带着一种看透生死的苍凉，“老夫…本就是…这熔炉核心…一块…燃尽了…却不肯熄灭的…炉渣…守着这孽畜…就是…老夫的宿命…”
他顿了顿，浑浊的独眼再次看向张九思，目光变得极其锐利，仿佛要穿透他的灵魂：“倒是你…小子…逆向星痕…承载着…镜侍的宿命…也背负着…
星主的因果…伤得…比老夫还重…却还能…吊着一口气…真是…怪胎…”
张九思沉默。镜侍的宿命，星主的因果，镜渊的警告，平衡之镜的献祭…这些沉重的谜团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前辈…镜渊深处…平衡之镜…到底是什么？献祭…又是什么？”张九思抓住机会，将心中最大的疑问传递过去。
听到“平衡之镜”和“献祭”，老者浑浊的独眼中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那光芒甚至让他灰败的脸色都回光返照般亮起了一丝！他死死盯着张九思，声音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与沧桑：
“平衡之镜…是镜渊的…核心枢纽…亦是…囚笼的钥匙…它维系着…镜渊…与万界镜廊…乃至…三千世界的…脆弱平衡…”老者喘息着，每一个字都仿佛重若千钧，“至于献祭…那是…维持平衡…必须的…代价…”
“什么代价？！”张九思急切追问。
老者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他身下昏迷的青瓷，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深沉的悲悯与无奈：“代价…从来不是…单一的…它可能是…力量…可能是…记忆…可能是…情感…甚至…可能是…存在本身…”
“存在本身？！”张九思心神剧震！
“初代大人…以自身心脏…化为锚点…封印镜渊核心…便是…献祭了…他的‘未来’…”老者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无尽的苍凉，“星罗…看到了…更古老的威胁…试图…献祭镜渊…换取力量…便是…献祭了…他的‘本心’…”
“而你们…”老者的目光如同穿透了时光，落在两人紧紧相握的手上，“逆向与正向…镜侍与星主…星痕交织…便是…开启平衡之镜的…钥匙…但钥匙…本身…亦可能…成为…祭品…”
老者的话如同冰冷的铁锤，狠狠砸在张九思的心上！开启平衡之镜的钥匙…本身也可能成为祭品？！难道镜渊的警告，最终指向的牺牲，是他们自己？！
巨大的寒意瞬间攫住了他！他下意识地更加用力地抱紧了怀中的青瓷。
“咳咳…莫要…过早绝望…”老者剧烈咳嗽着，打断了张九思混乱的思绪，“镜渊的平衡…充满了…欺骗与诡计…初代大人…留下…守炉人…留下…星髓石…留下…玉笛…或许…都是为了…在绝境中…留下…一丝…破局的…变数…”
他的目光落在青瓷手边那块布满裂痕的星髓石上，又看向跌落在一旁、正顽强地散发着微弱金光的玉笛。
“老夫…力量耗尽…只能…帮你们…到这里了…”老者的气息越来越微弱，声音低不可闻，“记住…离开这里…去…万界镜廊…第七百七十七号…‘寂灭回响’…那里…藏着…初代大人…关于…平衡之镜…最后的…真相…碎片…”
“离开…的路…”老者艰难地抬起枯瘦的手指，指向镜廊深处一个极其不起眼的、如同凝固血痂般的暗红漩涡，“那…便是…出口…但…小心…外面的…‘熔炉之息’…那是…古兽饕餮…逸散的…吞噬之力…足以…消融万物…”
说完最后一个字，老者眼中的光芒彻底黯淡下去。他佝偻的身躯缓缓靠向蠕动的镜壁，如同真正化作了这块熔炉核心的一部分，气息微弱得几近于无，陷入了深沉的自我封印般的沉睡。唯有他掌心那黯淡的烙印印记，依旧散发着极其微弱的光晕，如同最后的灯塔，微弱地镇压着镜壁深处那蠢蠢欲动的恐怖存在。
张九思看着陷入沉睡的老者，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感激与沉重。守炉人…以自身为薪柴，镇守古兽分魂，最后关头又救下他们，指明了前路。
他低头“看”向怀中依旧昏迷、气息微弱的青瓷，又感受着自己体内破碎的星痕和灵魂深处回响的镜渊警告。
第七百七十七号镜廊，“寂灭回响”…初代镜侍关于平衡之镜最后的真相碎片…
前路依旧凶险莫测，牺牲的阴影如影随形。但至少，他们知道了方向。
张九思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艰难地支撑起残破的身躯，将青瓷小心翼翼地背在背上，用破烂的衣带紧紧缚住。左手紧紧握住那块布满裂痕的星髓石，右手则抓向那柄自行修复、散发着微弱金光的玉笛。
他最后看了一眼如同化石般沉睡的老者，然后咬紧牙关，拖着如同灌了铅的双腿，一步一步，无比艰难却又无比坚定地，朝着老者所指的那个暗红漩涡出口，蹒跚而去。
每一步，都踏在自身承受极限的边缘。灵魂的剧痛如同跗骨之蛆，逆向星痕的裂痕在玉笛和指环微弱力量的滋养下勉强维持着不崩溃。背上的青瓷，是他此刻全部的重量，也是支撑他走下去的全部意义。
出口的漩涡越来越近，空气中那股无形的灼热与吞噬气息（熔炉之息）也越来越浓烈。张九思甚至能“看”到，漩涡边缘的空间都在微微扭曲，仿佛被无形的火焰舔舐。
他深吸一口气，将全部残存的意志凝聚，逆向星痕的力量如同风中残烛般在体表流转，玉笛也发出低沉的嗡鸣，一层极其微薄的金色光晕笼罩住两人。
没有回头路。
张九思背着青瓷，义无反顾地，踏入了那片暗红的、如同凝固血痂般的漩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