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元道果当真玄妙至极。

    一番听讲下来，陈云许多不解之处，都在一瞬间豁然开朗了。

    除了收获之外，他也从这一次听元始天尊讲解混元道果得到了疑惑。

    例如“真之一炁”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

    这个问题看似是废话，毕竟元始天尊直接点明了真之一炁是大道之根、大道本源。

    知道真之一炁是什么是一回事。

    另一回事情是，真之一炁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东西”。

    陈云忽然回想到一件事，自己此前感应到第一条大道时，曾经见到了一团神奇犹如玉色的精炁，其中蕴藏着无穷无尽的紫烟，玉晖曜焕，金映流真，结化含秀。

    他琢磨，那团犹如玉色的精炁，该不会就是真之一炁吧？

    虽然觉得有这种可能，但陈云始终不能确定。

    自从那次以后，他从未再感应到过那团精炁，也无法再观察到状况。

    这让陈云感到很遗憾。

    要是自己再能感应到一次，兴许就能分辨出那团玉色的精炁，到底是不是大道本源的真之一炁了。

    这边刚来到“停车场”。

    陈云与吕洞宾正准备乘坐黄金神车离开。

    忽而，背后传来紫微大帝声音，“陈大帝。”

    陈云转过身去，行礼道：“见过紫微大帝。”

    吕洞宾一同行礼，“见过紫微大帝。”

    紫微大帝朝着吕洞宾颔首，然后轻声说道：“你恩师关押在天牢里，难道不想去探探监吗？”

    陈云一怔，“可以去天牢探监吗？”

    一旁的吕洞宾目光显得有一些奇异。

    作为玉清内相的他身份地位算很崇高了，此前想要去探监都被拒。

    之所以被拒绝，完全是因为钟离权犯的罪比较严重，属于“死刑犯”。

    如果是凡间的话，死刑犯倒是可以探监。

    比如维持两千年的“听妻入狱制”，一直维系到清末民初才消亡。

    这里是天庭，不让探监“死刑犯”的原因很简单，生怕里应外合。

    一般而言，能被天庭收监的“死刑犯”，往往都是神通广大、法力通天那种，只要给一点机会，极有可能从天牢逃脱，然后会发生什么事就不好说了。

    因此，天庭的“死刑犯”往往是不允许探监的。

    即便吕洞宾身为玉清内相也没能获得特殊待遇探监恩师。

    那么，这一次紫微大帝为什么主动提及让陈云去探监呢？

    原因很简单，陈云已经半步大罗，更是被老君封为大帝。

    说句不好听的话，凭借陈云如今的实力想要劫天牢，能抗衡的人真不多。

    因此，他不大可能做出里应外合的事情。

    一方面不可能做出里应外合的事情。

    另一方面，紫微大帝是在用这样的方式拉拢与示好。

    故而，对方询问陈云要不要前往天牢探监钟离权。

    吕洞宾倒是知晓紫微大帝什么意图。

    只是他不知道陈云会不会承这个情。

    于是，他不由自主朝着陈云脸上望去。

    吕洞宾能想到的事情，陈云自然也能够想到。

    他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了下来，“多谢天帝。”

    紫微大帝微笑摆手，“汝等能尊师重道，朕自然得网开一面。”

    说着，他伸出手，掌心瞬间浮现出一枚令牌，“你们拿着这块令牌去天牢，说明来由，狱卒自然会带你们去见钟离权。”

    陈云接过令牌，又感谢了一声。

    吕洞宾同样跟着感谢了几句。

    随后，紫微大帝未再多说，坐着七香车离开了。

    陈云许多年没见恩师了，如今有机会探监重逢，内心不由有些感慨。

    吕洞宾则是显得一脸高兴，似乎也很希望快点见到钟离权。

    两人登上了黄金神车。

    一声令下，九凤立刻拉动神车，朝着大罗天之下而去。

    神车里，陈云不由感叹道：“元始天尊讲解‘混元道果’当真玄妙，令我好似进入了先天虚无，唯有道悬之上的景象中，师兄，你……”

    这边话还没有说完呢，吕洞宾便一脸愕然望来，“师弟，你在说什么？”

    陈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道：“我说听元始天尊讲解‘混元道果’时，好似进入了先天虚无啊，怎么了？”

    闻言，吕洞宾目光变得古怪，“我听讲了许多次‘混元道果’，都没有你说的这般景象，天尊只是正常讲道，压根没有运用任何法力啊，所以祂讲道时一点异象都没有，用天尊的话来说，这叫做返璞归真，能领悟到是自己本事，领悟不到也没有办法。”

    咦？

    你听讲了许多次“混元道果”都没这般景象？

    陈云心中很诧异，琢磨该不会是因为自己步入了半步大罗，所以元始天尊讲解“混元道果”，能够进入到先天虚无那种景象之中？

    他觉得有这种可能性。

    不过陈云心中还有另外一个猜测，那就是元始天尊对自己特别的厚爱，在讲解“混元道果”的时候偷偷“开小灶”。

    虽然这种可能性也有，但陈云觉得应该不是。

    为何？

    因为他可以很确定，除了上一次酆都大帝陨落时，看见元始天尊以“法相”的形式出现，自己从来都没有与元始天尊有过接触。

    简而言之，自己和元始天尊没有一丁点的交情，对方怎么可能开小灶呢？

    再则，不论元始天尊，还是灵宝天尊，抑或是太上老君，全都是大道“拟人化”的体现。

    大道无情，运行日月，一切皆在大道运行中，不会对谁格外的青睐。

    正所谓大爱不爱，元始天尊作为大道本身，怎么可能对自己另眼相待呢？

    陈云明白这些道理，所以认为元始天尊给自己开小灶不大可能。

    “等有机会询问一下师祖，就知道状况了。”

    陈云没有在这件事上过多的纠结。

    他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尽快见到天牢里关押着的恩师。

    ……

    没过多久时间，黄金神车在天牢外降落。

    与之前在大罗天之上一样，当神车落地以后，立刻有仙官、仙吏前来拉扯。

    “见过陈大帝。”

    “见过吕相。”

    一众仙官、仙吏行礼。

    陈云看向廷尉仙官，知道这是天牢的高级仙官，主要负责司法审判和监狱管理。

    他伸手将紫微大帝给的令牌递了过去，“劳烦带我们去见钟离先生。”

    他是徒弟，肯定不能称呼恩师名讳，可是说恩师人家未必听得懂，所以说钟离先生。

    钟离是钟离权的姓氏，一般人都听得懂。

    廷尉仙官忙道：“善。”

    随后，他亲自在前面引路，带着陈云和吕洞宾进了天牢里面。

    天牢与凡间的大牢有着很大区别，并不是一间间牢房。

    这里是一片虚无之地，四周还有一团团光亮。

    经过廷尉仙官介绍，陈云这才知晓那些光亮就是“牢房”。

    这些牢房全都是法器凝聚而成，四周充斥着无比厉害的“煞气”，一旦仙人沾染上，除了会感受到撕心裂肺的疼痛之外，还会被污染了仙炁，轻则受伤，重则修为倒退。

    另外，还有一些厉害的天牢无时无刻都在折磨犯人。

    例如有些天牢，每隔一会儿就会凝聚出万箭对犯人进行穿心的惩罚。

    这点《西游记》里曾经描述过，沙和尚被贬下界以后，每天都要承受万箭穿心之痛，只不过地点不是在天牢里，而是在流沙河。

    除了万箭穿心以外，还有一些牢房会有五雷轰顶、烈火焚烧等酷刑。

    陈云询问了一下廷尉仙官，这才知道恩师虽然被关押在天牢里，但是因为认罪态度比较好，并没有受到什么折磨。

    好吧，他其实一进来就感应到恩师的状况了，压根不用廷尉仙官多说。

    不过这天牢说来也奇怪，自己明明已经修行到了半步大罗境界，在外面居然感应不到里面情形。

    陈云估计这座天牢实际上是一件很厉害的法器，又或者法宝，哪怕半步大罗都无法轻易窥测到内部的情形。

    暗思间，廷尉仙官带领陈云与吕洞宾来到一处光亮前。

    只见这个圆形光亮里面，钟离权早已经站在那边笑吟吟朝外看来。

    几十年没看见恩师了。

    陈云一看到笑容满面的恩师，忍不住有一些伤感与激动，连忙跪下身子行礼道：“劣徒陈朴，叩见恩师。”

    吕洞宾并没有这么做，毕竟已经出师了，他则是长长一拜道：“见过恩师。”

    “不用多礼。”钟离权语气很平静对着吕洞宾说了一句，然后一脸感叹看向陈云道：“冲用，起身吧。”

    他虽然没说什么太过于感慨的话，但是脸上感叹，出卖了内心想法。

    钟离权看见陈云出现在这里，当真百感交集。

    想当年，他看着如同瘦猴一般的陈云拜入门，因为天资很高的原因，他可谓是当做关门弟子培养，事无巨细都悉心教导。

    未曾想，仅仅过去数十年而已的时间，那个瘦猴少年已经成长为天地主宰之一的半步大罗了，修为境界超越了他这个当师父的人。

    正所谓青出于蓝胜于蓝。

    钟离权内心很是感慨。

    陈云倒是不知道恩师内心在感叹什么。

    他在听到恩师让起来以后，这才收起礼仪站起身，一脸关切的询问道：“恩师，你被关押在天牢之中数十年时间，尚且安好？”

    钟离权哑然失笑道：“凡间是过了数十年，但我在天牢之中，不过才数十天而已，又没遭到什么折磨，哪里有什么不好之处？”

    吕洞宾笑着说道：“陈师弟这是关心则乱，忘了天庭与凡间不同。”

    本来还有点悲伤的陈云，听到恩师和师兄这么说，一下子乐呵起来，“是啊，关心则乱，我都险些忘了这一点。”

    钟离权望着爱徒的脸庞，语气有些唏嘘道：“冲用，想不到数十天时间不见，你都已经修炼到了半步大罗之境，好，很好，当真很好。”

    他没有用过多的言语去赞扬弟子修为境界突破如此之快，可是好、很好、当真很好三句话，足以显示他有多满意。

    陈云依旧如同以前一般尊师重道，恭敬说道：“全赖恩师大法，弟子这才能修炼到此境。”

    钟离权正色道：“当年我虽然传授了你《破迷正道歌》，但你自己悟出了《陈先生内丹诀》，能有今日的成就，说起来还是你的本领。”

    陈云忙道：“恩师过奖了。”

    吕洞宾笑道：“陈师弟就是如此尊师重道，一板一眼，与恩师性格极为的相似。”

    钟离权笑着摇了摇头，“冲用倒是尊师重道，你这厮怎么不那么做？”

    吕洞宾哈哈大笑道：“恩师需要的话，弟子现在就可以给你磕头。”

    两人很明显在说笑呢。

    陈云被恩师和吕洞宾的对话逗笑了。

    这边稍微聊了几句。

    钟离权忽然说道：“冲用。”

    陈云道：“恩师，何事？”

    钟离权很认真的看着他道：“你如今修为已经在为师之上，更是身为天地主宰之一，再在我门下似乎有些不妥，你……可以出师了。”

    他说的很清楚，是出师，不是出徒。

    出师和出徒在一定程度上意思接近，均表示学徒完成学习阶段并具备独立从业资格，不过两者实际上存在一定细微的意思差别。

    “出徒”一词，乃是指徒工学习期满，学成技艺，可离开师父，独当一面。

    它侧重于技艺的传承与学习过程的完成。

    而“出师”，则更多指徒弟在师傅的教导下，技艺、学问皆有所成，已能独立行事，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它强调的是学习成果的达成与独立能力的具备。

    简而言之，“出徒”是技艺学习的结束，“出师”则是能力与成就的体现。

    如果平时师父对徒弟说出师了也没什么，可是钟离权说的很清楚，陈云不用再在终南山凝阳洞传道观门下，大概意思是说，其可以开宗立派了。

    虽然早就预感到会有这么一天到来，但陈云亲耳听到恩师说这句话，内心还是变得五味杂陈。

    他知道这是恩师对自己的认可，只是自从修道以来，他一直都以终南山凝阳洞传道观门人自居，早就有了很强归属感。

    如今恩师让自己脱离师门，他内心很是不舍。

    是的，从师徒关系来看，他还是钟离权徒弟，但那只是名义上的了，就像吕洞宾和钟离权一样，脱离了师门以后，即便你不认这个师父，最多也是道德层面上被人谴责，而不回受到其他惩罚。

    自然，师门规矩也不再适用于自身。

    在陈云心目中，恩师一直都是严父般的存在。

    如今到了“分家”时，他当然会感到不舍了。

    尽管如此，陈云还是跪倒在地上，再次重重叩拜道：“弟子遵命。”

    钟离权意味深长道：“为师最后再受你一次跪拜礼，如今你是天地主宰之一，以后无需再跪拜任何人，就连天地都不值得你再跪下了。”

    陈云明白恩师的意思，他如同拜师的时候一样，进行了三拜九叩，然后这才站起了身子，“弟子谨记恩师教诲，以后定然不会再跪任何人。”

    闻言，钟离权老怀欣慰，笑容满面道：“甚好，如此甚好啊。”

    吕洞宾大笑道：“恭喜师弟出师，可以开宗立派。”

    陈云不由笑了笑，是啊，自己终于出师，可以开宗立派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