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隐有鹤 作品

第六十三章 新雨后·陷害

第六十三章 新雨后·陷害

苏择珩听到此处时微微挑了挑眉:“冯亘醒了,于是你便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说老实话,我不知道。?s-o·s^o¢x!s!w*.*c·o+m+”康意珍说着,自嘲地笑了笑,“我那么胆小、那么唯唯诺诺的一个人,直到如今,我都不敢相信,竟然是我捅了冯亘一刀。细细一想……或许就如大人您所说的那样,是想着一不做二不休,便有了勇气,毕竟……计划里他本就该是要死的。可惜的事,我当时并不冷静,若真要按着计划来,我其实不应该用刀捅刺他,但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刀已然在他中腹部插着了,而他也已因此彻底失了力气,我那时候甚至都未发现,他曾抓住过我的衣袖。”

“而因为冯亘已经绝无可能被断为自缢,你便想到了将罪责推在两位道长和那位叶公子身上?”苏择珩想了想,又开口问。

“是……当时鹭言和鹭语见我刺了冯亘一刀,也都很惊讶,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冯亘死在藏宝阁,且已不可能伪装作自缢,待洪管家发现钥匙丢失,一定很容易便能想到鹭言身上去,我虽然怕,但我也知道,断不可将他们兄妹二人牵扯进来,是以我最开始是说……我会去顶罪,让鹭言和鹭语快逃。1@零?点dx±看±书!? ÷免??费?阅?读°可我的两个侄儿却不愿如此,鹭言说,钥匙是他所偷,也是他险些将冯亘勒死,最后如何能叫我一人顶罪?且我的女儿静娴只有七岁,若是没了我,她又当如何?

“我本想说,让鹭言带着静娴离开,可话到嘴边,我却又犹豫了。静娴出生在冯家,自幼便是衣食无忧,我又怎舍得让她去流亡受苦呢?思来想去,我便想到了昨日留宿在冯家的两位道长,以及那位叶公子。当时我心一狠,心说……是他们叫鹭言和鹭语离开了山庄,被迫来到此处,这一切,或也是他们应当承担的……

“鹭言和鹭语听完,本是觉得有些不忍,但因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便也只能同意。之后就如乔道长所说的那样,我将藏宝阁的门重新关上,和鹭言、鹭语一起离开后,是吩咐了白芷,带着他们兄妹二人去了马厩,说是我让他们回卧岚山庄取样东西,当时洪管家不在,一看是我的人过去,马厩的人即便疑惑,也只能照做。

“之后我又命红花去寻了洪管家,说他有块帕子落在了我这里,不知是不是洪管家的,等洪管家对红花动手动脚的时候,红花趁机将钥匙塞回到了他身上某处。也是直到那时,我才终于得了些许思考的空闲,这才发现我袖子上的刺绣有明显的抓痕和磨损,衣服正面似乎还有一些若有若无的血渍。?3~w′w·d~.¨c·o~m·我不确定这么小的细节会不会被注意到,但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换下了衣服,寻了个人拿去扔掉。

“晚膳前,我装作前去寻老爷用膳的样子去往了藏宝阁,而后假装被吓得不轻,慌忙报了官。偏生后头我还听说,乔道长三人就是在那之前不久离开了冯府,我自是觉得天助我也,又想了许多措辞,等着官兵前来问话。

“其间唯一的插曲,便是官兵抵达之前,洪管家曾前来寻我。他确实聪明,冯亘一死,他应就起了疑心,很快便发现自己的钥匙竟莫名其妙出现在了身上别的地方,细细一想,便直接怀疑到了我头上。而我……自然是暗示了他一番——眼下我是冯亘的妻子,冯亘的儿子们再如何,也要尊我作主母,把我扳倒,于洪管家又能有什么好处呢?且我尚还年轻,膝下又只有一女……

“洪管家听完后,倒是很识趣地理清了局面和形势,官兵来的时候,是我先说,方道长和乔道长今日带了个来路不明的江湖人士来到府上,还住进了府中,而老爷出事前后,他们还偏生离开了宅邸,这时洪管家再添油加醋,说带着道长一行去结余款的时候,三位便鬼鬼祟祟的,不仅打听这府中各处的结构,还好奇老爷是不是藏有许多珍宝。洪管家是极受冯亘信任的人,这一点官兵们都很清楚,是以他们是直接下了判断,说凶手定是道长一行三人。”

听到这里时,一旁的乔染秋有些不悦地蹙了蹙眉。

她能理解,康意珍的这番作为,是出于无奈,可对方的无奈,最后却险些害得她锒铛入狱永无天日。

受害者最终也成了伤害无辜之人的加害者,这未免也太可笑了。

同情与指责并存之下,乔染秋也只能摇了摇头,选择不去看那跪着的康意珍。

另一边,苏择珩似乎并未注意到乔染秋微小的动作,只继续问道:“二位道长一行自县衙出逃之后,曾去过一次冯府,又因官兵的到来而匆匆离开,他们离开之后,你做了什么?”

“两位道长和叶公子并没有猜到是我刺死了冯亘,但却判断鹭言和鹭语是真凶,我不能暴露自己,但也绝不能让他们寻到我的侄儿,是以在他们离开前我就想过,要以协助他们出逃为借口,将人留下,再偷偷交予官兵,最后虽无奈让他们跑了,但官兵都寻到了府上,距离三人离开尚还没有多久,我自然是告知官兵,他们是往宅邸后的兴仁山上去了。奈何……”

说到这时,康意珍突然停了下来,她有些无措地抬首看了看苏择珩,而后又带着些许犹豫地望了望更侧后方的秋致荀。

苏择珩微微偏头,瞥了一眼秋致荀的方向后,向着康意珍沉声道:“自去年起,每半年便会有一名监察御史至江原道巡察,每次又都要寻访近半年左右,前一名御史刚离开不出一月,后一个人估摸着便要到了。而在此巡察得知的一切,我们贯会如实禀告圣上,此事自也不会例外。如此状况之下,你若如实交代,或可还能从宽处理,但若有所隐瞒……”

康意珍听完,立刻意会,吞了吞唾沫,深吸了一口气,而后开口:“奈何官兵出去找寻后还未过多久,便空着手回来了,并告诉我……这大晚上的,他们没有时间摸黑搜寻,眼下他们需要的,只是一个凶手,无所谓此人到底是谁。当时我想过,不若随便交一个人出去,可、可我已经害了三个人,我怎能、怎能再害一个呢?更何况若要交人,定也是从冯府里选,我能选的,都是伴我多年的丫头,这又叫我如何舍得呢……?

“思索再三之后,我只能告知官兵,凶手是谁,我可以查证并给予线索,还可以将人交出,但希望他们能再给些时间,至少到日落之前。而也就是那时我才知道,官兵这般着急,竟是因御史大人即将到访,且一定会在黄昏以前抵达。多番请求尝试之后,官兵终是应允了我,让我在午时之前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