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明军骑兵呈斜行排列,井源位于一侧的前端,各列骑兵之间保持着间隔和错落。?鸿¢特¨小′说·网- .首′发,
随着距离的拉近,箭雨愈发密集,不断有骑兵中箭落马,但其余人仍疯魔般疾驰。
终于,一声巨响,明军轰然撞入敌方阵中,马槊横扫处,鞑靼士兵人仰马翻,阵地混作一团。
未等烟尘散尽,三面包抄的鞑靼骑兵,已呈半月形快速收缩。为首的千户暴喝一声,率领精锐从斜刺里切入,专取明军骑兵侧翼。
包抄骑兵与阵中守军形成呼应,以密集阵型挤压明军空间,继而散开以骑射消耗。
夜色中杀声震天,双方箭矢交织成网。明军骑兵仗着快马,数次冲开缺口,却又被鞑靼生力军堵截。
此起彼伏的喊杀声中,一个密不透风的死亡之网,将明军骑兵死死的困在核心,誓要将这股突然刺入的利刃,绞碎在草原的铁骑之下。
箭雨如蝗,阵中战马接连悲鸣倒地。
此时的阵地,远在土木堡弓箭射程之外,城墙上的众人一时心急如焚。
骑兵们紧紧围成环形,染血的长枪向外挺立,结成最后的防御阵地。望着如铁桶般的包围圈,井源目光凛然,回首看了眼身后将士。
不少人身上数处负伤,鲜血顺着甲片缝隙汩汩渗出,眼神中闪过绝望,却仍紧咬牙关,握紧兵器。.k!a~n`s\h`u+g,u?a?n′._c!o?m¨
井源双目炽烈如火,嘶哑的声音穿透喧嚣:“将士们,战旗未倒,热血未凉!哪怕战至一人一马,也要让鞑子知道,大明儿郎的意志,是他们永远攻不破的万里长城!让我们冲啊!”
随着一声震天怒吼,他率先策马冲出,身后仅剩的骑兵们高举长槊,齐声呐喊,如一股黑色洪流,向着鞑靼阵地汹涌而去。
突然,一声苍凉雄浑的号角声,如惊雷炸响。
所有人猛然顿住——远处地平线上,烟尘滚滚,大明军旗如怒涛席卷而来!
“张辅在此,井源将军勿慌!”
一声龙吟虎啸,直教山河震颤。
朔风漫卷处,白发映寒甲,张辅一马当先,领着大军扑向战场。
“天助我也!”
井源仰天长啸,银枪直指敌阵,原本困兽般的骑兵们,眼中燃起狂焰,齐声怒吼着向敌军杀去。
铁蹄交错,马槊如林。
援军撞入敌阵,发出山崩地裂的巨响,阵内骑兵反向冲杀,长枪与马槊交相辉映,将鞑靼大军分割成无数碎片。
喊杀声震得冷月无光,大明的旗帜在火与血中猎猎飘扬,彻底扭转了这场生死之战的局势。+卡`卡′小_说-网· +已·发\布+最′新,章¨节?
哀嚎声与铁蹄奔踏声混作一团,原本遮天蔽日的战旗东倒西歪,溃逃者丢盔弃甲,慌不择路地四散逃命。
正当溃军以为逃出死地时,两侧高地骤然响起骤雨般的马蹄。又两股明军如天降黑潮,旌旗蔽日,将最后的生路彻底封死。
“全部斩杀,一个不留!”
无数箭矢遮蔽月光,暴雨般倾泻而下。溃兵尚未反应,已被射成刺猬,尸体堆叠阻挡了后方逃路。
骑兵方阵旋即切入,马槊横扫处,脖颈断裂,血柱冲天而起,残肢断臂如落叶纷飞。鞑靼溃兵跪地乞降,却在寒光闪烁中被无情绞杀。
率军追来的张辅,看着眼前惨状,诧异问道:“张辅在此,前军主帅何人?”
“镇朔将军,宣府总兵杨洪,见过张太师!”
一个年逾花甲的将领,缓缓驱马上前行礼道。
只见此人身着玄铁锁子甲,腰悬雁翎刀,一双虎目精光灼灼,灰白长须在风中肆意飞扬。
“杨公神兵天降,助我军取胜。如今鞑子已跪地乞降,何故杀降,妄造杀孽呢?”
“杨某枕戈北疆,与胡虏鏖战数十载,恨不能啖其肉、饮其血!今鞑子僭越犯上,袭扰天驾王师。此等悖逆之举,不将其碎尸万段,某誓不罢休!”
见杨洪一脸大义凌然的表情,张辅笑道:“壮哉!杨公镇朔宣府,扬威塞北数十载,胡虏叩关终不得进,真乃大明的擎天玉柱。”
此次鞑靼、瓦剌大军扣边,在大明境内来去自如,数次袭击天子王师。
虽然每次都被化险为夷,叩关也确实终不得进,话说的没有任何毛病,但如此称赞其戍边之功,颇有含沙射影之嫌。
杨洪见张辅面带微笑,眼似深潭,一时也分不清真情假意,只得尴尬一笑:“杨某救驾来迟,特向陛下请罪,请问陛下何在?”
张辅看了眼杨洪身后的大军:“杨公星夜兼程,麾下将士鞍马劳顿。如今危局得解,可速令刀枪入库,战马归厩,诸军各入营寨,以慰救驾之功!”
杨洪扫视四周,略带迟疑!
“杨公可有不便之处?”
“此乃朝廷规制,杨某岂敢!”
杨洪面色阴沉,咬牙欠身道。
“井源将军,暂且安顿勤王将士,老夫随杨公,先行觐见!”
张辅说罢领着亲兵,朝桑干河大营而去。杨洪看了眼土木堡,诧异之余,策马跟了上去。
踏入军营,肃杀之气迎面扑来,望着眼前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的京军精锐,杨洪镇定的脚步略显虚浮,沉稳的面容下,余光四处游走。
中军帐前,二人卸下腰刀,侍卫说道:“陛下正在帐内等候二位,请随我来。”
等候?
杨洪瞟了眼张辅,只见他稳如泰山,面无波澜,只得强作镇定,躬身入内。
“臣张辅、杨洪,叩见陛下!”二人跪地叩首道。
“两位爱卿免礼!”
杨洪起身,见皇帝正面无表情地凝视自己。
迟疑下,慌忙叩首道:“臣救驾来迟,让陛下受惊,臣罪该万死!”
你杨洪包藏祸心,险些让我折在土木堡,万死岂不是便宜了你,老子要诛你九族。
但此刻,大同还不知道什么情况,杨洪的人马尚在安置。现在治他的罪,还不是时候!
“宣府乃大明九边重镇,杨将军扼守要塞,牵制敌军,已是为国尽忠。如今又星夜兼程,前来勤王护驾,哪里救驾来迟啊!”
见皇帝面带微笑,杨洪叩首道:“此次贼兵扣边,各处卫所接连失守,宣府也是岌岌可危。臣固守宣府,防止门户洞开,以致救驾来迟,还请陛下恕罪!”
“你救驾有功,何来治罪一说。”
两人推辞之间,英宗一直不说起身,杨洪也只得跪地不起。
忽然,帐外传来一声“陛下,首辅曹鼐携诸位大臣前来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