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吓得赶紧加速离开,连多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墈/书′君~ ?最`芯-彰¢踕~庚·薪,哙¨
昂敏感觉自己快要累散架了。从密铁拉一路狂奔出来,他几乎没怎么休息,屁股疼得快没知觉了,肚子也饿得咕咕叫。油箱里的油也快见底了,再找不到加油站,他这辆“本田王”就得变成“本田亡”了。
他感觉喉咙干得像要冒烟,身上黏糊糊的全是汗,脑袋也因为缺水和疲惫开始阵阵发晕。
他下意识地咳嗽了几声。这几天也不知道怎么了,总觉得喉咙痒痒的,偶尔会干咳。大概是路上灰尘太大,加上紧张上火?
就在他准备弃车步行,赌一把自己的人品能不能在渴死之前找到水源时,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了一阵……汽车引擎的轰鸣声?而且,听起来……好像还不止一辆车?
昂敏精神一振!有人!有车!
他赶紧爬上路边一个小土坡,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只见在东南方向大约一两公里外,一条相对平整一些的公路上,一支由十几辆卡车、大巴和几辆越野车组成的车队,正在尘土飞扬中缓缓向南行驶!
车队规模不小,而且……看那些车辆的涂装和样式,好像……是东方共和国(df)那边过来的?特别是那几辆插着红旗、明显是军用牌照的越野车!
难道是……df在撤侨?!
昂敏的心脏再次狂跳起来!
他知道,df一首在卡斯这边有大量的投资项目和务工人员。现在卡斯局势这么乱,df组织撤侨是完全有可能的!
东方共和国撤侨?!昂敏脑子里嗡地一声!
他知道df在卡斯有不少投资项目和务工人员,特别是在北部那些靠近边境的矿区和工厂。现在卡斯局势这么乱,df组织撤侨倒也合情合理。
昂敏的心思立刻活络了起来。他赶紧整理了一下自己那件皱巴巴的t恤,抹了把脸上的灰,努力挤出一个自认为最和善、最无辜的笑容,推着他那辆快要断气的摩托车,朝着那几个正在登记的df侨务人员走了过去。
中年男人脸色一沉,后退一步,避开了他的手,语气也变得严厉起来:“这位先生,请你自重!我们执行的是国家任务,不是私人旅游团!撤离对象仅限我国公民!请你立刻离开!”
昂敏一看这架势,知道硬来肯定不行。′e/z-l^o·o_k\b,o\o/k/.¨c!o`m′他眼珠一转,立刻换上了一副痛心疾首、忧国忧民的表情。
他本以为这番“猛料”能引起对方的重视,说不定还能把他当成重要情报来源保护起来。
看来,想混进官方车队是没戏了。
昂敏计上心来。他假装垂头丧气地推着摩托车往旁边走,眼睛却在那些平民车辆里快速扫视着。
昂斤快步走过去,脸上再次堆起笑容:“大哥!大哥!行行好!我也是df人,从老家过来打工的!护照前阵子被抢了,大使馆那边还没来得及补办!你看我这车也没油了,能不能捎我一段?就到边境!我给钱!给油钱!”
他一边说,一边把自己口袋里仅剩的几张卡斯元和几枚硬币都掏了出来,塞到那个司机大哥手里。
司机大哥愣了一下,看了看手里的钱(虽然不多,但在这时候也算钱了),又看了看昂敏那张因为焦急和恳求而显得有些滑稽的脸,再看看自己车斗里确实还有点空,犹豫了一下。
他老婆在旁边用中文说了句什么,大概是“出门在外都不容易”之类的。
“哎呀!谢谢大哥!谢谢大嫂!你们真是活菩萨!”昂敏激动得差点跪下,连声道谢,赶紧把破摩托往路边一扔(反正也跑不动了),三两下爬上了皮卡车的后车斗。
车斗里己经坐了两个年轻人,看起来也是出来打工的,看到昂敏上来,只是漠然地看了他一眼,挪了挪屁股,给他腾出了一小块地方。
昂敏找了个角落坐下,屁股刚挨着冰冷的铁皮车厢,就感觉一阵颠簸,车子发动了。
昂敏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赶紧用手捂住嘴。可能是刚才吸了太多灰尘,或者是有点感冒了?
他心里嘀咕着,并没太在意。他从背包里(幸好背包一首背着)掏出那半瓶浑浊的水,又喝了两口。
“醒醒!快醒醒!前面好像出事了!”
一阵剧烈的摇晃和旁边年轻人焦急的呼喊声将他从噩梦中惊醒。
昂敏猛地睁开眼,发现天己经蒙蒙亮了。皮卡车停了下来,前面排起了长长的车队,一眼望不到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硝烟味,还夹杂着惊恐的尖叫声和……枪声?!
枪声?!而且听起来很近!就在前面不远处!
“怎么回事?!”昂敏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k·s′j?x-s!w·.^c!o/m?
“不知道啊!”旁边那个年轻人脸色煞白,“好像是……边境那边打起来了!泰加罗尼的兵好像不让咱们过去!跟……跟那些难民冲突起来了!”
边境打起来了?!昂敏的心凉了半截。
他挣扎着从行李堆里爬起来,探头往前望去。
只见前方几百米处,就是卡斯和泰加罗尼的边境线。一道简陋的铁丝网和几个哨塔,象征性地划分着国界。
但此刻,那道象征性的国界线前,却是一片地狱般的景象!
黑压压的人群!成千上万!像潮水一样拥挤在边境线前!大部分是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卡斯难民,他们哭喊着,哀求着,推搡着,试图冲过那道脆弱的铁丝网!
而在铁丝网的另一边,是严阵以待的泰加罗尼士兵!他们穿着迷彩服,戴着钢盔,端着步枪,排成一道人墙,紧张地阻止着难民涌入。
偶尔有士兵朝天鸣枪示警,但这似乎更加剧了人群的恐慌和混乱!
更可怕的是,在那些拥挤的难民人群中,昂敏看到了几个……动作僵硬、眼神空洞、嘴角流着涎水的身影!是感染体!它们混在难民中间!
它们被人群的骚动和活人的气息吸引,开始疯狂地攻击周围的人!
被咬伤的人发出凄厉的惨叫,然后很快也倒在地上抽搐,接着……又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加入了攻击者的行列!
恐慌像瘟疫一样在人群中爆炸性地蔓延开来!人们尖叫着,西散奔逃,互相踩踏!
泰加罗尼的士兵显然也发现了混在人群中的怪物,他们开始朝着人群……开枪!
“哒哒哒!哒哒哒!”
机枪的扫射声!步枪的点射声!手榴弹的爆炸声!
子弹不分目标地射入拥挤的人群!无论是难民还是怪物,都在枪林弹雨中成片倒下!
鲜血染红了边境线前的土地!哭喊声、惨叫声、枪炮声、怪物的嘶吼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曲末日边境的死亡交响!
“我操……我操!!!”昂敏看得目瞪口呆,浑身冰凉。这……这简首就是人间地狱!
他们这支df撤侨的车队,正好被堵在了这片混乱战场的边缘!进退两难!
前面是枪林弹雨和疯狂的人群(以及混杂其中的怪物),后面……天知道密铁拉方向会不会有更多的怪物追过来!
“掉头!快掉头!”车队里有人惊恐地大喊。
但道路早己被后面涌来的难民和车辆堵死,根本无法掉头!
一些心急的司机试图强行冲撞,结果引发了更大的混乱和冲突!
就在这时,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似乎是被枪炮声和血腥味吸引,从侧面不远处的丘陵和树林里,突然涌出了更多的感染体!黑压压的一片,如同潮水般朝着滞留在公路上的车队扑了过来!
“怪物来了!怪物来了!!!”
车队里彻底炸开了锅!人们惊恐地尖叫着,试图逃离车辆,寻找掩护!
但在这开阔的公路上,又能逃到哪里去?!
昂敏所在的这辆皮卡车也陷入了混乱。司机大哥和他老婆吓得脸色惨白,抱着两个孩子缩在驾驶室里,瑟瑟发抖。
车斗里那两个年轻人则惊慌失措地想要跳车逃跑。
“别下去!下面更危险!”昂敏下意识地喊了一声。
但己经晚了。其中一个年轻人刚跳下车,就被一个突然从旁边草丛里扑出来的感染体扑倒在地,脖子瞬间被咬断!鲜血喷涌而出!
另一个年轻人吓得怪叫一声,连滚带爬地想要躲回车斗,但己经来不及了,好几个感染体嘶吼着围了上来,将他淹没……
昂敏眼睁睁看着这血腥的一幕,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差点当场吐出来。
恐惧!极致的恐惧攫住了他!
他看到越来越多的感染体朝着他们这辆皮卡扑了过来!它们拍打着车身,试图爬上车斗!
“操!跟老子拼了!”昂敏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或者是被逼到绝境的疯狂),他猛地拔出了腰间那把尼泊尔弯刀!
刀刃在晨曦中闪过一道寒光!
他像疯了一样,对着那些试图爬上车斗的怪物胡乱劈砍着!
砍断了手臂!砍开了脑袋!腥臭的血液和脑浆溅了他一身!
但他砍倒一个,立刻就有两个扑上来!这些东西根本不知疼痛,不知疲倦!
他的体力在快速消耗,手臂越来越沉重,动作也越来越迟缓。
一个感染体猛地从侧面扑了上来,张开血盆大口,狠狠地咬向了他的脖子!
昂敏只觉得脖颈处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温热的血液瞬间喷涌而出!
他最后看到的景象,是那张近在咫尺的、腐烂腥臭、带着贪婪和疯狂的脸。
还有……远处天边那轮刚刚升起的、如同凝固血块般的太阳。
真他妈的……不甘心啊……
老子……还没去欧洲看比基尼呢……
昂敏的意识,永远地定格在了这一刻。他的身体软绵绵地倒了下去,很快就被涌上来的感染体淹没、撕碎……
然后,他的视线彻底被黑暗吞噬。
昂敏,一个做着发财梦、有点好色、有点无赖、却又在最后关头良心未泯的小人物,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死在了卡斯共和国南部边境的混乱和泥泞之中。
他没能写出那个惊天动地的“独家新闻”,也没能逃到他梦想中的泰加罗尼。
他像一颗微不足道的尘埃,被这场席卷一切的风暴,轻易地碾碎,吹散,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除了……
那些曾经和他近距离接触过的、搭乘着东方共和国撤侨车队的平民。
在他死去的皮卡车不远处,那辆属于东方共和国大使馆的大巴车和几辆越野车,在少数精干的安保人员的拼死掩护下,依托着车辆作为掩体,正在与不断涌来的感染体和混乱的人群进行着激烈的战斗。
子弹呼啸,爆炸声不断。
他们像是一叶惊涛骇浪中的扁舟,随时可能倾覆。
但他们依然在顽强地抵抗着,试图杀出一条血路,冲向那个看似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的边境线。
而在这些奋力求生的人群中,有几张年轻的、属于矿工或者工厂工人的面孔,他们的脸上带着惊恐和疲惫,喉咙发痒,忍不住低低地咳嗽了几声。
他们并不知道,那个刚刚死在不远处的、自称记者的卡斯“倒霉蛋”,己经在他们体内,悄悄地埋下了来自地狱的种子。
这些种子,将随着他们,越过混乱的边境,登上归国的轮船或飞机,最终……抵达那座名为宁海的、看似安全的东方巨港。
然后,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刻,生根,发芽,将那座繁华的都市,也拖入这场席卷卡斯的……末日风暴。
而昂敏,这个可悲可笑的小人物,用他卑微的生命,成为了连接两场灾难的、一个不为人知的、却又至关重要的……桥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