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手枪枪柄。冰冷的触感让他打了个激灵。
开枪？对这些手无寸铁（至少大部分是）的平民？
他脑海里闪过仓库里那些失去理智的“感染者”，又闪过眼前这些因为恐慌和绝望而变得同样失去理智的人群。界限在哪里？他该如何分辨？
命令允许他“使用一切必要手段”，包括“予以击毙”。但那冰冷的字眼背后，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警告！最后一次警告！立刻后退！否则发射催泪弹！”李强对着扩音器发出了最后的通牒，声音嘶哑而严厉。.兰′兰\文+学, \庚￠欣+醉-全!
但警告似乎并没有起到太大作用。人群的冲撞反而更加猛烈了。有人开始试图从两侧迂回，攀爬路边的围墙。
“催泪弹准备！”李强咬紧牙关，下达了命令。他别无选择。
几名士兵迅速从背囊里取出催泪弹发射器，对准了人群前方。
“发射！”
随着几声沉闷的“砰砰”声，数枚催泪弹拖着白烟，划出弧线，落入了人群最密集的地方。
“噗嗤——”
白色的、刺鼻的烟雾迅速弥漫开来。
人群瞬间大乱。刺鼻的气味和强烈的刺激感让人们无法呼吸，眼睛剧痛，眼泪鼻涕不受控制地流淌。′如~雯_徃^ /首￠发?咳嗽声、尖叫声、呕吐声响成一片。人们像没头的苍蝇一样西散奔逃，互相推搡踩踏。
原本拥挤不堪的检查站前方，瞬间空出了一片区域，只留下在地上翻滚、咳嗽、哭喊的人们，以及满地狼藉的杂物和掉落的鞋子。
效果立竿见影。防线暂时稳住了。
但李强的心却沉到了谷底。他看着那些在催泪瓦斯中痛苦挣扎的身影，闻着空气中刺鼻的味道，胃里一阵翻腾。他甚至看到一个抱着孩子的母亲，因为躲闪不及，和孩子一起被烟雾笼罩，孩子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声，母亲则一边咳嗽一边徒劳地用衣袖试图为孩子遮挡。
他的拳头攥得死死的，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这就是他必须执行的命令？这就是所谓的“保护”？
“报告少校！西侧围墙有人翻过去了！”一个士兵突然大喊。
李强猛地转头，果然看到几个身影己经越过了路边一道不算太高的施工围墙，正朝着市区方向狂奔。
“拦住他们！快！”李强立刻命令道。
几名士兵追了过去。但那些翻墙者显然对附近地形很熟悉，很快就钻进了旁边的小巷，消失不见。
李强的心一沉。防线出现了缺口。虽然只是几个人，但这无疑会给后续的管控带来巨大的隐患。谁知道他们中有没有病毒携带者？
通讯器里断断续续传来其他检查点和指挥部的声音，大多是类似的紧急情况汇报和资源请求。整个城市的封锁线，似乎处处都在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他听到通信员向上级的报告，提到了“……出现零星持械冲击……己造成我方人员受伤……”
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
催泪瓦斯的烟雾渐渐散去，但空气中依然弥漫着刺鼻的气味和绝望的气息。被驱散的人群并没有完全离开，他们退到了稍远的地方，隔着烟雾和士兵的防线，用充满仇恨和恐惧的目光注视着这里。
有些人互相搀扶着，有些人坐在地上失声痛哭，有些人则用手机拍摄着现场，似乎想把这一切记录下来。
李强知道，这道用催泪瓦斯暂时巩固的防线，脆弱不堪。绝望是比病毒更可怕的传染病，一旦蔓延开来，足以摧毁一切。
他靠在冰冷的装甲车上，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疲惫和茫然。天色己经大亮，惨白的光线照在满目疮痍的街道上，照在士兵们沾满尘土和汗水的脸上，也照在他自己沉重的心头。
铁幕己经落下，但墙内墙外，都己是炼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