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一事未平,一事又起
片刻后,一个瞧着颇为清俊的小书童跌跌撞撞地被衙役带进前堂。!g+u+g+e\y/u_e!d?u·.?c.o?m·
他脚步一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到余瑞面前,一脸惶恐,手足无措。
“草民,不,奴才谢旺,见过县丞大人……”
声音都在发颤,额角冷汗直冒,一双眼睛惊恐地四下张望。
余瑞也没心思与他寒暄,劈头盖脸就问了一句。
“你家谢爽少爷,平日里可有什么仇家?就是那种互相看不顺眼的?”
谢旺一听这话,脑袋几乎缩到脖子里,嘴唇哆嗦着,片刻才结结巴巴地说。
“仇,仇家?”
他眼神发直,脑子里飞快地盘算,忽而低头开始掰手指头。
“一、二、三……”
众人望着他边数边皱眉,连脚趾都蜷了起来。
结果十根手指头数了两轮还没停下,沈阳一边看着,一边眉心微跳。
余瑞的脸都绿了,咽了口口水,嘴里轻声嘀咕:“完了完了完了……”
“这也太多了吧?!”
方世玉也看傻了,小声咕哝:“这位谢公子,是个行走的祸胎吗?”
谢旺数得正欢,嘴里还碎碎念。
“那次是抢了人家花楼头牌,那次是跟翰林院少卿家的族人打赌输了又赖账。ˉ.3???8@看|,?书??网?_ |\免,=费|.阅′读?”
“还有、还有郊外狩猎射了人家猎鹰,还有......”
“停!”
余瑞赶紧伸手拦住,只感觉脑壳都要炸了。
沈阳这时也开口,语气沉稳却清晰:
“先别数了,你先告诉我,你们少爷来怀仁,是临时起意?还是有人故意给他放了什么消息?”
“你只说有权势的仇家,别管那些小门小户的。”
“再者,他来怀仁之前,是不是受了谁的指引,或是得了什么风声,说春红会唱什么曲子、在哪登台?”
余瑞一听,顿时拍了下脑袋:“对对对,我也是愁糊涂了,还是沈阳问的有理!”
“将仇家范围缩小,才好锁定方向!”
谢旺被两人接连追问,脸上涨得通红,急急忙忙答道。
“是,是我们少爷是在瑶琴船坊喝花酒时听说的。”
“当时有个老客人嘴碎,说怀仁最近新开了个戏楼。”
“有个花旦叫 春红,唱的是宫中旧曲,一般地儿都听不到。”
“少爷一听就来了兴致,当夜就叫我收拾行李,说非要来看那人唱《断桥》。”
沈阳与余瑞对视一眼,彼此眼里都闪过一丝警觉,沈阳随即问到。
“那你知不知道是谁说的?”
谢旺摇头:“那位是位年纪大的胖客人,脸熟,但我也说不上名来。/k·s′j?x-s!w·.^c!o/m?”
他抿了抿唇,低头又小声道。
“至于仇人,唉,您二位要让我说有权势的仇人……”
“那怕是整个青州城稍有几分势力的,都瞧我家少爷不顺眼。”
“这话我说得不中听,但也是真话。”
听到这里,余瑞一个踉跄,差点两眼一翻,整个人瘫坐回椅子上。
他脸色煞白,直哆嗦嘴唇:“我看这谢爽要完,我的仕途也要完……”
方世玉几人这会儿倒是不敢打趣余瑞了,生怕多说一句,这人就要当场厥过去。
沈阳揉了揉眉心,他也没想到这情况能如此复杂。
若是按有人蓄意谋划,妄图对谢爽不利的话,那怕是真个青州城有权有势的人都有嫌疑。
“你们派人通知青州府知府了吗?”
沈阳这话一出,谢旺嗫嚅了半天,才蹦出来几个字。
“没,没,要是被大人知道了,恐怕我,我......”
沈阳一听谢旺那怯生生的回答,心中微叹,摆了摆手,语气放缓几分。
“行了,你也是个跟着主子混饭吃的,没做错事,别自己吓自己。”
谢旺如蒙大赦,连连点头,连背都不敢挺直,只敢站在一边,小心翼翼地缩着身子。
正厅中一时沉默下来,众人皆眉头紧蹙,陷入各自的思量中。
这案子就像是一团死结,眼下没有一丝线索,谁都找不到解开它的头绪。
也不知过了多久,厅外忽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紧接着,一队人身着短打、面容疲惫的衙役鱼贯而入,为首一人不是别人,正是主簿陈济。
他一身尘土,眼下青黑,显然是一夜未歇,神色也带着几分沉重。
“陈济!”余瑞见状,立刻迎上前去,语气带着几分急切,“可有消息?”
陈济拱手行礼,面上却无喜色,只是缓缓摇头。
“回大人,属下带人寻遍了怀仁城中各坊口、河岸、茶楼、戏楼、花坊。” “甚至连城外两三里范围都不曾放过。”
“但仍无半点谢公子与春红的踪迹,这两人就跟一夜之间失踪了一样。”
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
“百乐戏楼那边也传消息了,那戏班子的班主知道春红失踪,闹着要县衙给个交代。”
“说我们若是不把人找出来,他就要一级一级的往上告。”
这一番话,说得全堂人都沉下脸来。
余瑞的脸色瞬间发白,身子微晃,一屁股瘫坐回椅子上,眼神发直:“真是完了……”
沈阳没有说话,眉头却皱得更紧了。
“附近所有地方,你们都细致的查过了吗?”
陈济点头:“我与巡夜人马交替搜查过一次。”
“另分三路分别查过醉香楼至百乐戏楼之间的主路、后巷、以及两侧小街。”
“也调了各处值夜人的口供,并无异常。”
沈阳闻言,却没有露出松动的神色,反而隐隐觉得哪儿不对。
他盯着陈济思索了一阵,终是缓缓开口:
“但就算是预谋好的绑架,也没道理一夜之间,把两个大活人处理得连个脚印都没留下。”
“你确定,没一个地方疏漏?”
陈济想了想,面露为难之色,但还是摇了摇头。
“这虽不敢说滴水不漏,但确实尽了全力。”
沈阳微蹙的眉头没有舒展,隐隐觉得陈济刚才的话里有些什么他漏掉的地方。
但偏巧这一条头绪,他丝毫都抓不住。
就在这时,衙门外忽然传来一道粗哑的喊声,打破了堂内的沉闷。
“县太爷!县太爷在吗!快来替小人做主啊!”
喊声中带着浓重的土音,急切慌乱,像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众人一怔,还未反应过来,便听那声音愈发近了,已经冲进了衙门外堂。
“求县太爷做主啊!”
堂上众人皆望向门口,只见一个穿着粗布短衣、脚上沾着泥巴的农户气喘吁吁地闯了进来。
脸色焦急,额上还带着未干的汗水。
他一进门就跪了下来,双手抱拳,高声哭喊道。
“求大人做主啊!小的实在没办法了!这可真不是俺的问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