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就听母亲常说,当年父亲赎身求娶,许诺的便是侧夫人名分,却因夫人威胁,不得不只给母亲一个贱妾的名头,说好的以后有机会抬名分,母亲等这句空头承诺已经十几年了!
婆子眼神尖锐,立马请声道:“夫人,老奴打烂她的嘴!”
“打烂她的嘴?这怎么够?!”聂氏摆了摆手,下巴微扬,“看来那贱人为了这名分,是把希望都押注在你身上了!”
“这是父亲曾对我母亲的承诺!”
“怪不得打死都不肯改口称她姨娘!这死倔的性子,真跟你娘如出一辙,给你机会也无妨!正好你们母女趁早死了这条心。*w.a,n_z\h?e,n¢g?s¨h-u/k′u\.!c′o?m~至多还有两刻老爷便会回来,我给你半个时辰,三皇子若不来,休怪我不客气!”
说完,聂氏一刻不再停留,起身离去。
婆子倒是还留着,丝毫不给沈知意颜面:“赶紧去跪着,别逼老奴动手!”
沈知意在厅堂外跪下了。
此时冷风刺骨,她穿的不算暖和,很快双手都被冻红了,只能搓手取暖。o¨%兰-e*兰ˉ?文?学? £}-最!新e章??节¤o更+新2#?快|(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想博的,是微乎其微的可能性。
但,别无他法!
二房三小姐沈峭竹揣着手炉恰好经过,瞥见沈知意跪在地上,眸底闪过讥讽,迈着轻盈脚步过去:“呀,二姐姐不是要嫁到衢州么?这才第三日,怎就回门了?莫不是还没去,便被那边的人打发了回来?”
沈峭竹与沈知雪关系极好,平日里,见她与嫡姐关系走得近了,也不免说些风凉话,嫡姐越护着她,沈峭竹便越上劲。
聂氏身边婆子讨好笑道:“见过三小姐。”
沈峭竹瞧着沈知意不说话,也不多言,直接问了婆子:“我这二姐姐是怎么回事?不会真被衢州那边打发回来了吧?”
婆子便将事情说与她。
沈峭竹那么亲近沈知雪,得知事情真相,自是大为震撼,沉淀的手炉当即丢在沈知意脸上。
疼的她闷哼了声,煞白的脸颊登时被砸出道红印子。
“枉费嫡姐对你那般好,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敢肖想三皇子?呵呵!只怕你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早晚死在三皇子手里!”
“不劳妹妹费心。ˉ?e:=-z?d?小??说[网;? {更&新?ˉ?最)快u”沈知意声音听着有气无力的。
沈峭竹丫鬟走过去将地上手炉捡起来,递过去:“小姐。”
“赏你了!回去我再换个新的,毕竟碰了脏东西,不吉利!”
“奴婢多谢小姐。”丫鬟开心揣着手炉。
沈知意心沉谷底,回想起往年冬日,她与母亲阿弟,只能靠碎木炭取暖,一日就一盆,炭若是灭了,便只能汲取房内余温,最终挨冻。
这手炉,母亲求过父亲与嫡母好多次,都没求来。
他们得不到的东西,对丫鬟而言,竟是唾手可得!
沈峭竹挺直脊背:“实在不好意思啊二姐姐,我险些忘了,你与你母亲此前可是求大伯和大伯母多次,也求不来一个手炉!但我可告诉你,这东西,在相府,真算不上有多贵重,有些办事得力的下人,都能有一两个提换着用呢!我这里呢,手炉也是有好几个,想要吗?”
沈知意抿着唇,不语。
沈峭竹摆明了是要羞辱她。
“看看我这二姐姐渴望的表情!真是……下作的要死!走,去拜见祖母。”
沈峭竹过了嘴瘾,带着丫鬟去老夫人住处了。
她身边丫鬟还笑着说:“这二小姐真是个没出息的,小姐都这么说她了,应是不敢回嘴一句。”
“她?敢回嘴我么?以前就仗着嫡长姐给她撑腰,如今这相府,她步步如履薄冰,本来大夫人便看她不顺眼,今日若敢得罪我,岂不也得罪了二房?”
沈知意便该受着这一切!
好像所有人都这么默认的。
沈知意轻抚着脸颊的红肿,指尖颤栗。
她已经忍让了十几年,到底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不要一会儿,下了雪。
狂风刺骨,沈知意冻的只打哆嗦。
萧栩给她买的是有厚衣物,偏被刘婆子剪坏了,她还没来得及缝补,今日回门穿的这身,虽也不薄,却扛不住此刻骤冷的气温。
她跪在雪里,哈气取暖,吐出的气息落在手上时,已经冷了。
现在,她只能等!
其实在回相府的路上,她便在想,萧栩虽恨她,却也留有余地,并非是完全苛待。
万一,万一他会来呢!
只要他来,便有翻盘机会。
沈知意只顾着想这些,丝毫没注意到,父亲沈清远远瞧见她跪着,绕路而行,压根不打算多看她一眼。 这漫无目的的等待也不知是过了多久。
那婆子即使揣着暖炉也扛不住冻,走了。
沈知意冷的浑身麻木,手都快抬不起来了。
又过了一阵子,下人来通知她:“快要晌午了,大夫人说了,再给你最后的时间,午膳前三皇子若是不来,直接扣贱妾半个月的药!”
“不,不行!”府上人辱她骂她,都能忍受,甚至可以不还嘴,偏是母亲的药,谁也不能动。
沈知意那双秋水眸子早就被冻红了,沙哑着嗓音道:“父亲答应过我的,会给母亲供药到直至康健!”
下人翻白眼:“答应的是老爷,可不是夫人!话已带到,最后一炷香的时间,二小姐自己想办法吧!”
“你去告诉夫人,让他有什么事情冲我来,不要动我母亲的药!大夫之前说了,这药喝了便不能断的!”
下人不为所动,只轻飘飘的丢下一句:“兴许……今日这场回门宴,二小姐就不该回!!”
真的是她不该回来么?
沈知意冻红的手抓着地面积雪,双眼含泪。
沙沙——
身后传来脚步声。
紧接着,落在她身上那些冰冷雪花像是被什么挡住了,她抬头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把黑色油纸伞。
“果真是没用,连个回门宴都应付不了。”
是萧栩的声音。
沈知意没说话,眼泪却无声落下。
他真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