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蓝的干净透彻，像油画。
泰逢咕哝：“叫他干嘛。”
祂不喜欢师父，也不喜欢师伯。
苏棠星也没有非要逼着祂喜欢不可。
在等待的间隙，她问：“泰逢，你觉得那个人说的会成真吗？”
问出口的时候，心里就己经得到了答案。
如果仙居没有在封魔节举行义诊下乡活动，她们就不会提前来到杏花村，提前把那只还没有彻底魔化的蚯蚓抓回来。
如果幽驹没有来求助，如果仙居没有前往支援，莲心城旱情未必会引动流仙宗出手。
如果她没有救活林相青，他就不会去渡鹤坳，不会发现邪修祭祀仪式。
同样的，如果她不想为爹报仇，就不会有机会烧毁阴魂池，就不会引来空间震荡，引发秘境现世。更不会在有准备的情况下，抓获噬灵蝶。
前几个指向性太强，就差指名道姓了。
她感觉被晒的有点热了，就往上挪挪，藏在傀儡的阴影后。
傀儡高大，遮住她还有空余。
小狗也跟着蹭了过来。
泰逢不高兴地抓炸鱼吃，嚼嚼嚼：“不知道。但我才不会被污染魔化。”
苏棠星摸摸祂的头，“嗯。别听他瞎说。前面的都没有印证，证明他消息过时了，你们都能好好的。”
泰逢仰头冲她笑笑，嘴边还沾了油渣。
苏棠星拿出手帕：“来，擦擦脸。一会儿拍照要干干净净的。”
同款手帕小黄一条祂一条，顺手薅过来都擦了一遍。
小黄无缘无故被揪住揉搓，在她手上哼唧，转头冲罪魁祸首泰逢愤怒汪汪。
擦完抬头一看，正看见空间撕开，师父先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身影。
还真把师伯叫过来了。
苏棠星上前问好。
“师伯。”
许久不见的师伯仍然看不见脸，九条尾巴颜色鲜艳，庄重自持地并排排列，每一根毛毛都规规矩矩贴服。
天兆看向恭敬的师侄，声音比弟弟更沉稳温和，表扬说：“长高了。”
和颜悦色，还真没有被打扰的生气，还问道：“你要留什么影？”
天贶接口：“全家福。兄长你过来这边。”
他让兄长站在了自己和傀儡之间，就是三个一起在后排了。
天兆应声过去，目光和泰逢相撞。
“许久不见。”
泰逢手爪子压在地面上，轻哼一声撇开头。等苏棠星过去，又用指尖勾住她裙摆。
苏棠星看看祂，又回头觑一眼师伯。
师伯低头问：“怎么了？”
苏棠星：“我看会不会挡着您？”
师伯笑道：“不会。”
其实就算被她挡住好像也没有差多少，现在也是自带马赛克。大概拍出来，只能看出她身后有个人形吧。
苏棠星这么想，看到了留影画面。
师伯不是马赛克。
师父也不是狐狸头。
乍一看见，冲击可想而知。
旁边伸过来一只手轻轻压住画面，师伯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日后再看吧。”
苏棠星没敢抬头，盯着那只手，在心里疯狂背清静经。
“好。”
泰逢：“嘁！装腔作势。”
等二狐走了，祂拿过通珏左右看，把上面的都遮住递过来，“不看它们，囡囡看我。”
苏棠星只能看见自己的下半身和半截长刀，以及围坐在脚边的两只。
小黄歪头吐舌头，泰逢搭着尾巴笑眯眯。
太可爱了。
只能用力揉它们的脑袋。
……
不知道是不是全家福的后遗症。
下午小憩的时候，她在那短暂的时间里忽然做了一个梦。
自从来到修真界后，她很少再想起曾经的事情。
和所有庸庸碌碌的人群一样，过去乏善可陈不值一提。但却有另一股窒息缓慢缠绕攀爬至骨髓，她被这沉闷压抑惊醒，醒来发现胸口沉甸甸像被压了石头。
一摸，软软热热，呼吸起伏。
原来是小狗。
慢慢放松身体重新躺回去，手背又碰上了一条尾巴。察觉她醒来，泰逢回头问：
“囡囡，你做梦了吗？”
祂捏着个不伦不类的花环，还在往上叠加花瓣，因此沾了一身花粉。
“嗯，做梦了。”
苏棠星一手贴着小狗圆圆屁股，一手顺着虎尾巴毛。
这样往上看，连油菜花都变得很高了。
天也更远了。
“是噩梦吗？”
花环松松垮垮系上又弹开，泰逢的指甲太长，不太适合做精细活，拧了半天也没能成功。
苏棠星接过研究了一阵，把花梗缠到一起，做了个不是那么完美的圆。
“不算是噩梦，但也不是快乐的梦。”
把花环交给泰逢。
祂却又递过来，放在她脑门上。
这样躺着，是戴不到头顶的，只能这样放。
苏棠星被支楞出来的花瓣遮了一下眼睛，瞬间满目热烈的黄。
“你是因为那个人对你说的话才做梦吗？”
这样看不清泰逢的脸，但她也懒得拿下去了，干脆就这么躺着。
“不知道，应该也有他的原因。我只是开始犹豫，什么都不去了解，一首无动于衷的话，以后会不会后悔。我喜欢这个世界，我不想失去这样美好平静的生活。”
往上吹气，吹得花瓣颤动，泰逢的身影也跟着时隐时现。
又一次掀开，才发现祂凑近了，盯着她的脸看。
“怎么？”
泰逢把花环拿走了：“我不想看囡囡不开心。”
“我没有不开心。”
“那你笑一下。”
刚扬起嘴角，就又被祂戳了一下，“你笑的也不开心。囡囡，你说得对，他的消息早就过时了。”
“早在万年前，得知九难来临时，修真界就做好了准备。只是因为没有准确时间，所以这则消息才逐渐淡化了。但并不代表所有人都没有自救的能力。”
“前五难不值一提，第六难，”祂停顿片刻，才说：“我向你保证，无论是我、天兆还是天贶，只要有神兽在一日，第六难就不会发生。”
“天崩就补天，地裂了就填地。魔渊涧不会崩塌。你不要听他胡言乱语，他是故意让你不开心的。”
被太阳晒暖的角贴过来，“我也喜欢这样的生活，我们拉过勾要一首在一起。”
苏棠星真情实意笑出来：“上回明明是拉勾一百年。”
泰逢立马说：“那再拉一次！这次要说永远！”
永远。
听起来真遥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