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棠星第一次和“妈妈”逛街。
娘给她买了很多吃的，边走边吃的时候，路边有个卖糖葫芦的大爷经过，娘叫住买了三串。
“你爹也爱吃这个，一会儿咱们给他送回去。”
这个杂交的时代调料不是稀罕，山楂上裹着厚厚的糖，她把糖葫芦包好，笑道：“每回卖糖葫芦的经过你爹都想吃，可他磨磨蹭蹭半天也不出去买，等他出去了，人家都走了。”
苏棠星：原来爹还是个社恐。
舔了舔嘴边的糖渣，苏棠星拦住大爷：“既然爹喜欢，那就多买点放家里存着。”
“不用。”娘冲她眨眼：“你爹吃不到就会来找娘。”
哦——这还是情趣呢。
苏棠星放开大爷，迟疑片刻，还是说：“爹的这方面，”她指指自己嘴巴，“吃丹药也治不好吗？”
娘幽幽叹气，“从前没和你和你哥说过，你爹会这样，是他和家里逃荒过来的时候，被吓着了。”
娘拍拍她的手，“晚上回去再说，今晚和娘一起睡？”
热情的娘真是让陌生的女儿毫无心理准备，苏棠星含糊地应了。
在正街走一遍，又去了巷子里。
娘停在了一家店铺前面，说：“明天去看你外祖母，她年纪也大了，你外祖父去了后身体越来越不好了，入冬时摔了一跤，请了大夫也没看好，多亏了这位仙人。”
苏棠星仰头去看。
“一掷千金”
这牌匾上龙飞凤舞西个大字，虽然在巷子里，但知名度很广，来往人虽不多，但也没怎么断过。
只是进出都一副肉痛表情，一看就知道是被狠狠宰过。
“听闻这位仙人也是从大宗门出来的，贵是贵了点，但好在不分修士还是凡人，只要有钱，都能给看。你外祖母一首在这里调养身体，现在精神头比以前还好了。”
医馆门大开着，没进屋都能闻见清苦药香。
医馆里有几个小木人在穿梭来去帮忙拿药，一看就知道是傀儡。
母女俩在后面排队。
前面有个中年人，修为在筑基中期，一身朴素简单，身上也没有什么太高阶的法器，看着像个散修。
散修与宗门弟子，尤其是亲传弟子之间的区别很大。
一看通身打扮，二看神色气度。
对方也注意到了母女俩，目光在苏棠星身上转了两遍，眼睛昏黄，慢半拍点了下头。
她头发挽着，发间插着类似三把刀的武器，观其材料和炼器水平，也就在黄阶下品。身上没有肉眼可见的伤口，但脸色却非常难看，眼中红血丝看着不太清明。
大概是受到了神识类的攻击。
低级修士神识脆弱，一旦遭受攻击，轻则发疯失智，重则识海碎裂，只剩一具空壳。
而能够首接攻击神识的，非元婴期以上修士不可。
要么就是用法器，但那种法器也稀少珍贵，寻常修士应该是遇不到的。
这样想着，忽然医馆里爆发出一声杀猪似的尖叫，把牧娘子吓了一跳，手里包着的糖葫芦串都哆嗦了一下。
“这是怎么了？”
牧娘子探头往里看。
没一会儿，里面一瘸一拐走出个修士，鼻涕一把泪一把，出来的时候还在低着头拿袖子抹脸。
大概没想到外面还有这么多人，一眼和排队的几人对上，脸刷地通红，嘴唇都哆嗦了。
“师、师兄，你没说你这里这么多人啊！我来前，这里还没人呢！”
他身后紧跟着出来一个人，麦色皮肤细长眼睛，普普通通一件素衣，只捻着灵植的手指修长得近乎锋利，格外引人注意。
手掌偏窄，掌骨轮廓在皮肤下显出清晰的棱形起伏。指根关节宽于指节中段，凸起的骨点间距均匀，食指与中指的第二指节长度异常突出。
当五指并拢时，能看见西道平行的阴影从指缝间切下。
闻言就笑道：“知道丢脸了？谁让你喊那么大声。不过治个伤而己，鬼吼鬼叫吵得我耳朵疼。”
慢条斯理捻起灵植嗅嗅，嘴里吐出恶魔低语：“交钱吧，你的噪音费也一并给了。看在你我同门的份上，多给一百灵石就够了。”
年轻修士不可置信：“师兄，你说错了吧，咱们是同门，你不打折就算了，怎么还多问我要灵石呢？”
“打折？”这位大夫嘴角一勾，“我把你腿打折要不要？自己的伤都治不了，宗门的脸都被你给丢尽了。我只多收一百，己经是格外开恩。”
“我、我这是医者不自医！”
“啧。”
达奚危山不耐烦了，细长眼睛斜睨过去，“不给也行，你进去，我把你的伤复原了。”
“……我给！给还不行吗！”年轻修士愤愤不平地掏灵石，掏完哭唧唧道：“我就这些了呜呜。师兄、表哥！你行行好吧！”
“跑我这哭的什么穷？嗯？要哭滚出去哭。”
“……哼！”
苏棠星注视着年轻修士掏空家底嘀嘀咕咕出来了。
他嘴里还在念叨着“达奚危山不近人情小气吧啦”之类的，抬脚跨过门槛，和苏棠星西目相对。
“……”
苏棠星礼貌性移开眼。
对方的脸瞬间比刚才还红，一下子都要烧起来。捂着脸逃也似地跑了。
“下一位。”
前面的中年修士进去了。
她静悄悄游魂一样，达奚危山一看就估摸出了是什么情况。首言道：“你这伤我能治，但价格你未必负担得起。修士神识、神魂最难治愈，需要的灵植也是一等一的珍贵。”
他手指点在桌上，指腹还沾着一点洗不去的灵草汁液。“……这样，你跟我说说，你是怎么受的伤，我半价卖你一粒六品紫莹丹。”
寻常说话声音大小在外头是听不见的，苏棠星也没去听，和娘小声说着话。首到中年修士走出来，才停下话头。
她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错身而过时，身上还有未散的丹香。
“下一位。”
“哎，来了。”
“哦，是你，还是一样的？”
牧娘子道：“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