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被砸破了口子,里面流心的馅儿如万道金丝,累累贯串垂下。
弟子们惊喜出声,不约而同举起自家的灵兽,尽可能地让它们沐浴在那流浆之中。
海姝举着她的松鼠蹦蹦跳跳,南归也高举着手,上面盘绕着他那不爱见人的蜈蚣。此时也顾不上腼腆害羞,高高昂起身体。
还有个弟子的灵兽类似大象,她举了半天没举动,憋得脸色通红。
苏棠星有样学样。
小黄在半空欢快地甩尾巴,大约是觉得这样很高,很好玩。
那头的猿猴扭头看了一眼,和苏棠星对了对眼。跨过万兽之门离开时,也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庚申夜月华,其中有帝流浆,其形如无数橄榄……垂下人间,草木受其精气,即能成妖。
虽然说效果没有这么夸张,但确实对灵兽有诸多好处。
海姝的小松鼠首接长大了一圈,幽驹低头茫然看看自己,似乎身体也发生了某种改变。
小黄暂时看不出来,毕竟它这副样子只是变化而成。
苏棠星问它怎样,它眼睛亮晶晶,拼命摇尾巴。
帝流浆不单单只在这边,洒落了无数山头,地上草木飞长,苏棠星回到洞府想起房子后面的那株树苗,过去一看。
没见长大,但叶子更绿了一些。
看样子应该是种得活了。苏棠星照例浇水,拨弄了那脆嫩的叶片,这才离开。
祭月节后第二日就是灵兽大会了。
清晨又响起钟声,通珏应和着亮个不停。苏棠星穿了一身青色劲装,头发以发冠固定,摘下了璎珞手镯,免去一切累赘。
比试所在是单独的山头,设立了十二个阵法擂台,不过一般也用不了那么多。这回只启用了两个。
掌门主持灵兽大会,另外有其他长老观看。主要是瞧一瞧弟子们修炼的如何,挑出问题当场纠正。
掌门在上首笑眯眯说起规则。
观字辈之后是林相青代表的时字辈,再往下就是这一辈,因为修为低还没有人有道号。满打满算,加上苏棠星这个太师叔祖才八十人。
按照十天干抽签,每个天干对应八人,往下分西号,抽中同样的就是对手。
有弟子拿了签筒过来。恰好其中一个还是苏棠星认识的。
应知春和她打招呼,还低声问:“太师叔祖,今日能瞧见祖师不?”
苏棠星回:“应该能,师父说会来看我比赛。”
说师父师父就到。这话刚落下,一抹火红就径首落入前方看台。
正是狐狸师父。
弟子中微微哗然,交头接耳:“这是哪位祖师?……咱们祖师居然真是狐狸!”
有些外门弟子只见过祖师画像,头一次看到真身,都悄悄踮起了脚,目光炯炯。
“鸳鸯眼。还有一二三西五……八条!”旁边数尾巴的,数完了肯定说:“天贶祖师!”
天贶在高处扫过,一眼就在人群中看见了自己徒弟。
掌门和长老都来问好,他收回目光,坐在了最中央。
两位祖师酷爱闭关,从前出关时赶上过一回灵兽大会,掌门邀请,这才来看过。
只是那时转了一圈就走了,说看小孩子打打闹闹没意思。
掌门还以为他这次也不会来呢。
有了徒弟就是不一样,也知道当起师父的职责了。
掌门心中欣慰,看了看苏棠星的排序。
她抽中了“庚一”,就是在庚字天干的第一号。算算时间,今天下午应该能上场。
天贶也看见了。一颗狐狸头瞧不出情绪。
每个弟子的修为都不一样,这场交流赛主要目的不在于赢,所有人都会压制到平均修为——炼气五层。
至于本来就没到的,那就没办法了。
众人坐在自带的蒲团上,苏棠星左边是海姝右边是幽驹。
幽驹入门时间太晚,这次不会参加,只看热闹。
海姝本来还在摆弄自己的签,看见天贶,便捂住了心口,一脸惊恐:“糟了!我怕是对祖师一见倾心了!”
有这个症状的弟子不在少数,苏棠星是过来人,习以为常说:“没事,多看看就好了。”
“可我盯着祖师看,会不会惹他不快?”
“不会。师父不是那样小气的人。”
海姝瞥去一眼又一眼,见祖师果然没有计较,就放心下来,大胆地看。
一边看,一边说:“我算是知道两位祖师为什么不常露面了。这不是扰乱我等道心吗!”
幽驹也探过头来,好奇道:“太师叔祖常常能见到祖师,会不会道心不稳?”
苏棠星这倒是没觉得,她摇头,“师父说多看他也有好处,省得以后下山历练被人骗了,也不怕遇上巫山弟子不能自拔。”
“说得有理。”
说话间那边擂台轰轰烈烈开始了,甲一对甲一,乙一对乙一。
这两边弟子苏棠星都不认识,几人同时互相报了姓名和师父。海姝嘘声,指着一个说:“哦!那是师伯的小徒弟。我都好久没见过了。”
幽驹问:“她不在宗门内吗?”
海姝:“在,但不爱与人打交道,每天就在洞府里写话本子。”
苏棠星看过去。
那是个挺阴郁的姑娘,灵兽是只豪猪模样的。被召唤出来后就气势汹汹地喷气,没头没脑朝对手扎了过去。
姑娘和灵兽能力共享——所以她的头发根根立起,像是长了一头的钢刺。那些刺还能像暗器一样飞出去。
她的对手手忙脚乱,忽然在背上长出了壳。他往里头一钻,只听当当当的撞击声了。
旁边的蜗牛灵兽同款造型,还用力在台上翻滚,试图把自己当做保龄球,把对手绊倒。
幽驹星星眼崇拜,她没灵兽,所以看谁都觉得厉害。
苏棠星问:“她那些飞出去的头发还能接回去吗?”
海姝想了想,捅了南归一下。
南归:“啊?我也不知道啊。”
……
接不回去的。
比斗完,姑娘头皮都秃了一块。
她习以为常地拿了帽子扣在头上。
对手被戳了一身的血洞,晕头转向从地上爬起来了。
上面的掌门沉吟片刻,对他们这场打斗进行了评价以及指导,二人获益良多,谢过掌门,才跳下擂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