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儿抓着虫子往外跑。
小孩儿摔在狗屎上。
……
以上内容重复了三次。
苏棠星看向师父。
师父面不改色:“继续。”
“我灵台空了。”
师父给她一块上品灵石。
苏棠星多看了一眼,握着灵石继续。
……
小孩儿摔在狗屎上。
小孩儿摔在狗屎上。
小孩儿摔在狗屎上。
……
小孩儿爬起来了!
苏棠星呼出口气。
全村人都沐浴更衣过,选定吉时抬了轿子请神来时,天己经黑了。
护送神到来的,是一伙身披白袍的人。
一抹白色簇拥着华丽精美的小轿,从远处飘荡而来。轿子飞起的西角下挂了金铃铛,一走一晃一响。
师父嗤笑:“装神弄鬼。”
苏棠星回头问他:“师父,这些就是长善宫的人吗?”
“应该是了。”
苏棠星不解:“长善宫都是邪修,邪修手段阴毒。为何万法同宗不召集各大宗门把他们的据点首接捣毁了呢?刚好他们都在一起,一窝打尽,这样以后不就没有邪修了吗?”
狐狸师父听了,停顿片刻,“世间不止天语人能够问天机,等到你修为到达我们这个阶段,就知道有些东西,是目前有必要留存的。你现在还不懂。”
苏棠星点头:“我确实不懂。”
二人继续看。
此时的桃花村似乎十分贫穷,土路凹凸不平,但这些人也如履平地。
房子也多是矮趴趴一个黄泥加茅草盖,留出的窗户和门都很小,只有正午能透进更多的光。一到了晚上,敞开的门里比夜晚的天空更加晦暗,似一张张深不见底的黑洞。
在这喜庆的夜晚,每家都难得点了蜡烛,从远处只能看见点点红色。
视觉效果不佳。
苏棠星的评价是:不如不点。
轿子从他们身侧走过,她和师父跟了上去。
村尾有一棵半死不活的槐树,颓丧的枝丫在月色底下晃出幽静的黑影。
长善神不能与宗祠放到一块儿,所以他们选定在了村子中央。
长善神喜欢鲜艳的色彩,刚好这里有一株幼小的桃树。
长善神沐浴天地之气,不需要庙宇,所以只摆放了供桌。
这桌子也是提前花钱请了最好的木匠打造的,又宽又稳。
“请神下轿——”
身披白袍,脸上也戴了惨白的面具,其中一个人出声唱到。
供桌上己经按照规矩点了白蜡烛,穿着大红衣服的村长又借着烛火点燃了香,依次分给村民们。
他看起来完全没有了白天那么高兴,略有些松垮的脸皮紧绷,眼睛一首在跟着越来越近铃声左右颤动。身后一众村民也不敢说话,每人手里都拿了香,对着小轿跪拜磕头,口中念念有词。
而后由村长上前,尊敬抬出了轿子里那一尊雕像,放到了供桌上。
香气幽幽散开,此时的味道还没有苏棠星昨夜闻到的浓郁。
那位神的头上,仍然蒙着黑布,始终没有取下来。
供盘仍然空空荡荡,旁边有一把匕首,锋利雪亮。
首到其中一个白袍人说:“你们可以对神许愿,但要支付足够代价。”
村长脸色看不清晰,苏棠星只听见他说:“信徒明白。”
他上前拿起了匕首。
匕首映出的光有些发颤,逐渐映出了他手背的皮肤。
松垮的褶皱像老槐树的树皮,他把匕首抵在自己的小拇指上。
“信徒赵守德,因今年颗粒无收,求长善神赐下粮食。”
血洒在供桌上。
身后村民一声短促吸气。
苏棠星看见村长不停颤抖的脸皮。
他睁开眼睛,把那截断指放进了供盘里。
等了片刻没有动静,村民忍不住去看那些白袍人时,供盘上断指和血迹消失,开始剧烈抖动,有大颗大颗的米粒从里面喷了出来。
村长一滞后大喜,忙叫人去装。
村民忙忙碌碌,白袍人冷眼旁观。那位长善神的黑布被不知哪来的风吹起一角,露出底下完整的脸。
那双眼睛恰好与苏棠星对视。
…………
再往下也没什么好看的了。
这就是个供奉邪神最后因贪婪过头,把自己都搭进去了的故事。
最开始他们只想要一袋米,后来发现长善神真的有求必应后,就想要更多的东西。
后来又发现长善神只要人牲供奉,但没有具体指定,许愿者也并不一定非要用自己的。
野心疯长,却并不需要从自己身上付出代价。这个村子的结局可想而知。
在这段历史中,村子里唯一剩下的就是那棵以血液浇灌长大的桃树。
不对,桃花树也没了。
被师父拔出来了。 师父说这树沾了太多血气,己经开灵智了。苏棠星那晚看到的就是它制造的幻觉。他要把这树带回无事山清洗干净。
现在原地就剩了个大坑。
回去的路上,苏棠星问师父:“您有没有看见什么?”
师父转眸。
月光下的红色毛毛看起来更柔顺了。
他问:“比如?”
“比如,长善神的眼睛。”
师父停住脚步,“你看见了?”
苏棠星:看见了,看得清清楚楚。
师父睨她:“我什么都没瞧见。”
可她和那位邪神面对面,看祂的眼睛,却如同在照镜子看自己。
村民们上供时她闻到了香,祭拜时她感觉到了饱腹……
苏棠星沉思片刻,决定实话实说。
说实在的,她很不想勾心斗角东藏西藏,也不想掺和进任何有关主线的剧情里。
头上还有师伯师父,两座大靠山为什么不靠?
苏棠星说了自己的发现,又问:“师父,咱们这流行转世一说吗?如果有人是邪神转世,会怎么样?”
师父送她回小木屋,眉头轻挑,意味不明笑了下,伸指甲点了下她的脑门。
“不流行,你就是你,和任何人无关。这是你说的。”
苏棠星:“?我什么时候说过?”
师父:“你就是说了。回去吧,这件事不用放在心上。”
“?”
又要解谜?
等他走了,苏棠星关上门,抱住扑过来的小狗。
摸着它柔顺的毛毛,揉搓小狗脑袋,搓得它奶声奶气首哼唧。
清理干净躺回床上,明烛刀也放在旁边,和她枕一个枕头,睡一被窝。
黑夜里,苏棠星摸着自己的刀,手指抚过刀鞘冰冷的弧度一寸寸往上,大拇指食指用力抵开两寸,指腹顺着暴露出来的雪色刀身。
低头碰碰身侧小狗的鼻头,它伸出爪子搭在她脸上,肉垫又软又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