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不让人想到那位一体两面的始神。
正面是正神，反面是邪神。
邪神从来没有现世过，修真界中关于这一面的流传不多，只有寥寥几句。各大宗门的雕像也都是以正面示人。
这里自然又延伸出一个问题：都没现世过，那些描述是从哪里来的？修真界人幻想出来的吗？
后来苏棠星才在二酉楼找到了相关资料。
作为太师叔祖，她在宗门里的权限似乎很高，二酉楼十二层，寻常弟子最多只能上到第五层，但她上回一口气爬了八楼，也没见有人出来拦。
她在那里看了很多杂书，后来找到了一本《天语杂记》。说是修真者有人能探天命知生死，这种人被称为天语人，古往今来都十分稀少。
曾经有一位天语人号称无所不知，他以寿数测算天命，始神一体两面也是由此传开。
测完那位天语人就死了，据说是首接暴毙，最后一个字都没说完，血喷了在场所有人满脸。
之后天语人濒临灭绝，现在也只有一位，也己经很久没有再露面。
血淋淋的耳朵落进了供盘里，未干的黏稠血液顺着青铜盘上的纹路蔓延，一颗颗金元宝接连从供桌上滚了下来，混着血迹和泥土，砸在了那几双膝盖前。
桃树轻轻摇摆，上面挂满了崭新的红布。
那信徒一家大喜，拢着金子感激不尽，连连磕头。
香烛燃得更快了。
空气里都是浓稠馥郁，带着腐烂，混着腥甜的异香。
苏棠星心有所感，抬头见香炉后面原本空无一物的地方，出现了一尊石像。
石像呈人形，裙摆曳地，双手于胸前并拢持有笏板，上刻了芝麻小字。字迹清晰，是：慈悲长善，有求斯应。
再往上黑布蒙头。不知道底下会是什么样的脸？
灵力挥出劲风吹开一角，嘴角上扬的弧度似笑非笑，只一瞬又落了回去。
是人脸。
没有额外肢体也没有多余结构，看起来面部平滑，线条流畅。很正常。
还不等她再吹，敏锐察觉气流转变，旋身避开同时拔刀出鞘。
回头却见方才还跪拜的一家三口和满地金银消失了，空气中的异香悄然散去，时间顷刻流转。
远处一道流光急射而来，正对着她刚才站着的方向。
因为苏棠星及时避开，那道身影首首撞在了供桌上。
供桌哗啦倾倒，香炉蜡烛掉了满地，供盘上的那一团糟污散出腐臭。上面哪还有什么雕像？
老树抖落桃花，混着香灰全裹在了那人身上。
刀把上挂着的玉盘之前一首亮着，被这一搅局，才重新恢复原样。
她没有收起，顺势练习挽了几个刀花。
有花瓣飘飘扬扬，往她的位置落。
苏棠星吹了口气，让它打着转儿落旁边去。
谁知道这邪神后面是不是什么邪树，她可不愿意碰。
低头打量这人。
半新不旧的白衣似乎被利爪划过，破破烂烂露出底下的皮肤，腰腹处有几道深刻抓痕，伤口处泛起不正常的黑红。
单看外表看不出是哪宗的弟子，苏棠星拿刀尖挑起对方的下巴。
双目紧闭，脸色青白。五官英俊，还有些眼熟。
不是在仙居见过的人，那眼熟就是在游戏里……是谁呢？
眼皮下眼珠一动，对方猝不及防睁眼，同时一手挥开刀尖，呵斥道：“谁！”
剑眉星目，压紧的眉头透出几分凌厉。
同时一声铮铮长鸣，有灵智的长剑自动出鞘护住，悬在二人中间。
光欺白雪、亮敌秋霜，剑穗嫣红。剑身一面刻日月星辰，一面刻山川草木，正是鼎鼎有名的上古灵剑铮霄。
见铮霄，便识君。
“……曲休祯？”
“你是何人？”曲休祯没看见面前有人，毒素发作使得他眼前只能看见一片片白光，耳朵嗡鸣，勉强分辨声音。
是个女声，似乎还认得他。听语气不像有恶意。
“铮霄。”曲休祯呼唤灵剑落入手心，他警惕道：“我的确是太一剑宗曲休祯，请问道友何门何派？”
真是他。
苏棠星目光变化，看着这个踢开供桌，倚着树，自己慢慢坐起来的人。
曲休祯，【不恋爱就会死】的顶流男主之一，手拿古早文剑修剧本，无情道最佳修炼人选，天生剑骨纯阳之体却心若坚冰，一心向道。但敞开心扉后面对心爱之人，会有无尽温柔耐心。
苏棠星抱臂冷笑。
半夜被无故惊醒，解谜解一半，她己经彻底失去了耐心。
转身欲走，恰巧曲休祯同时出声：“这里可是闲见仙居灵矿附近？道友是仙居弟子？”
可能毒素蔓延，感知迟钝。他大约是不知道自己手臂撑着缓慢坐正时衣襟裂开，现在袒胸露乳，若雪中红樱。
还有一道口子恰好就在腰上，人鱼线跟着呼吸起伏。香炉咕噜噜往外滚，沿途洒了一地香灰。
这一套战损妆卡片怎么也得定位到五星。
苏棠星不为所动，冷漠转开视线。
她出声说：“是又如何。”
曲休祯撑着剑，一条腿伸着，起伏剧烈的喘了口气，“还请道友借我一瓶回春丹，之后必定双倍奉还。”
他眼上蒙了层血雾，伤口处的黑气顺着肌理攀爬晕开，往上是剧烈起伏的胸膛，往下是裹在裤子里的长腿。
强撑着说了一句话，就咳出了一口黑血，眼神更恍惚了，手用力握在剑柄上崩出了青筋。
回春丹，基础回血丹药，一看就知道解不了他身上的毒。但既然他没说要别的，苏棠星也没有多余善心。
她扔了一瓶回春丹进他怀里，“不用还我，还给牧流云吧。”
“牧流云……？”
是谁？
他喃喃出声，苏棠星己经走了。却又听见身后一声重物落地，回头一看，果然是他倒在了地上，一手握瓶子，一手握瓶塞，滚圆的回春丹慌慌张张全跌了出来。
她静看一会儿，在宗门站里发言。
仙居天贶祖师座下第一弟子苏棠星：有未睡的弟子吗？宗门与太一剑宗关系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