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坛外人多却并不杂，弟子们有自己的站位，长老们没来时还能凑到一块小声说几句话。
等苏棠星一到，集体沉默了，各自回到位置上。
苏棠星顶着众人目光走过去，有人掩口悄声问：“太师叔祖，祖师来了么？”
“今日有事，师父不会来。”
周围人呼出口气。
她在宗门里辈分高得吓人，因此也站在了前面去。
没一会儿“观”字辈的长辈到了，也得往她身后站。
又片刻，又来了二人，掌门带头问好，口称“太上长老”。
这回，终于有人和苏棠星站在一起了。
仙居有八位太上长老，其他都闭关不出或不在宗门，常露面的只有两个，是师姐弟关系。
苏棠星见过这二人，在天贶收她做徒弟那日，他们也在，还给了她非常丰厚的见面礼。
“两位长老好。”
两个仙气飘飘的太上长老颔首，问道：“你师父呢？今日不在？”
苏棠星低声：“师父今早又去了魔渊涧。”
“你师伯还在那里？”
“是。”
两位太上长老对视，一人说：“过后咱们也去看看。”
另一人点头。
掌门拿了香递给最前排的三人，然后才有人接了香去分发下去。
天光大亮，宗门大钟沉沉敲响，所有人以灵火点燃仙香，面对祭台叩拜，口中念出敬词。
昨日背得滚瓜烂熟，今日跟着弟子们气沉丹田齐声，念到最后一句，不过六个字而己。
愿成道，度众生。
声势浩大，铿锵有力，令人心弦震颤，天地也似有回响。
……
弟子的香把香炉填满了。
两位太上长老开始挨个传授讲道。
苏棠星依然坐在最前面。
先讲始神，后说其他。
太上长老从始神诞生开始讲，大概说一遍，讲到设祭坛请神，说：“始神一体两面，以五谷、信仰祭祀，则唤来温和、博爱一面。以血肉、怨恨祭祀，则唤来冷漠、残酷一面。千年前请来始神正面，封印魔渊涧……”
这都是大家再熟悉不过的历史了，太上长老大致说了一遍，就开始今日讲道。
弟子们在自带的蒲团上正襟危坐，认真听讲。
外面温度逐渐升高，有灵力护体，苏棠星没觉得难受，却耳尖听见后面传来闷闷地咳声。
是林相青的声音。
让他参加这个，实在是遭罪。
他己经接连几年没有参与过，掌门又怕他一首独自在宗门更加落寞，也是进退两难。
太上长老没听到一般，却是动动手指，召来一朵白云，恰好挡住了日头。
没有了大太阳晒着，讲道也并不啰嗦，很快结束后，接下来就是召唤灵兽环节。
只听无数声音嘀嘀咕咕念着咒语，手里掐诀速度有快有慢。
苏棠星才知道，原来在游戏里花里胡哨的特效时间，在这里的过程这么复杂。
她没学到这一步，就饶有兴趣看着别人做。与林相青是场中弟子内唯二的闲人。
回头恰好也与他视线对上，林相青冲她一笑。
眉眼舒展，温和动人。
万兽之门开了一个又一个，出来的什么灵兽都有。
最咋呼的还要属观澜元君的鹦鹉青芒。
这只绿皮芒果闲不住，己经被主人关了半日，一出来就迫不及待亮亮嗓子。
它是个社交恐怖分子，一点都不怕人。
似乎人越多还越兴奋。
看见现场这么些个面孔，站在观澜元君头冠上，冲所有人大喊：“芒芒来也——”
被观澜元君面无表情捏住了嘴。
周围人都看着这对主仆，年纪小的不敢笑，年长的笑出声。
前头的两位太上长老夸道：“很好，很有精神。”
有精神，说明养得好。
门内长老没那么严苛，不难亲近。其中的一位女性太上长老十分和蔼可亲。
她似乎格外喜欢小孩，看弟子们的眼神都像是在看一个个稚童，说话耐心温柔，弟子们开口请教，也不吝细心指导。
时近午时，这才有弟子陆续散开。
辟谷的继续听，没辟谷的可以去吃饭了，不想去吃辟谷丹也行。
苏棠星径自起身。
坐了许久，腿也不见麻。这就是修炼的另一个好处了，灵力游走全身，疏通经络血管，根本不会发麻。
往后看，正见林相青缓缓起身，面上看不出什么。
身边弟子被灵兽挡着没瞧见，苏棠星拎着蒲团过去，顺手扶了一把，跟他慢慢移开。
身后没了弟子，不挡着别人了，她停下，嘴上随意说着话：“不知道今天的午膳有什么菜？”
“我也不知。”林相青如实回答，有些疑惑她怎么不走了，要站在这里聊家常？
苏棠星等了一会儿，看他表情不变，才继续往前，“哦。”
又走出两步，林相青反应过来，低头看看自己的腿。
他轻声道：“坐了许久，腿确实有些不舒服。”
她点头，两人带着各自的蒲团去膳食堂。
苏棠星老远看见，惊叹：“今日好丰富。还有给灵兽的？”
林相青看不清那么远，望过后点头：“有的。而且今日膳食堂不收费。”
“吃什么都不收？灵兽也不收？”
“不收。”
苏棠星让他先点，拿着蒲团去占了位置，说：“那我去把我的狗带过来。”
林相青点头。
大多数弟子们都留下在听太上长老讲课，来吃饭的寥寥无几。
林相青拿了自己的午膳，却没有吃。垂眸静静等着她回来。
苏棠星动作很快，没让他多等，不一会儿就抱着狗出现在了门口。
他看清了人，未语先笑，却发现她身后除了傀儡外，还跟了一只全身漆黑的……狼？
耳朵竖起，尾巴低垂。进来的动作小心谨慎，眼神里带着警惕。
林相青吃惊：“这是……”
苏棠星：“这就是黑狼王的孩子，刚才我回去，它也非要跟上。狼王托我带它来吃饭。我与它说好了，来可以，但不能伤人。宗门也没人伤它。”
又对小狼介绍说：“这是这一任的掌门大师兄，姓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