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巴尖尖，耳朵长长。
还是个一蓝一金的鸳鸯眼。
说话时两边胡须一颤一颤的。
苏棠星眨了眨眼。
狐狸睨她，天生眼尾上挑，还自带眼线，神情里总有些似笑非笑的讥诮。莫名让人移不开目光。
“这就是那小姑娘？”
狐狸发出的腔调有种区别于人的古怪，嗓音带着少年人的清朗，尾音却微微拉长，像是被人用狐狸尾巴搔了耳朵，痒痒的。
掌门点头称是，狐狸招手：“上前来。”
他那手也不是正常人的手，指尖黑长带勾，像是爪子。
苏棠星上前，他也从座椅上起身，拖着八条尾巴绕着她走了一圈，最后在苏棠星面前蹲下。
苏棠星看着他近在咫尺的黑黑的鼻头。
看得出身体健康，鼻子湿乎乎亮晶晶。
“……有点意思。”看了许久，狐狸回头对迷雾人说：“兄长，你看呢？”
“有些不同寻常。但也无妨。”
隔着雾气，苏棠星也能感觉到被什么注视着。
那人也起身，过长的衣摆下是九条赤色尾巴，扇面一样铺开。
不像胞弟那样偶尔甩动，那九条尾巴持重服帖，毛毛柔顺发亮，并没有首接贴在地上，间隔着半寸距离。
他越过她，来到了林相青面前，抬手按在他的肩膀上。
林相青面色肉眼可见逐渐转好，掌门面露喜色：“祖师，可是有法子救相青了？”
那红润却也只维持了一阵，在天兆收手后，林相青的两颊又慢慢恢复苍白。
“差一味药引。”
九条尾巴的天兆祖师说：“寻来凤凰血，就能修补他灵台的裂缝，重塑元婴。重新修炼。”
凤凰……掌门长长叹息。
凤凰千年前就隐秘于缥缈空间再不现世了，连修炼到了九尾的祖师都找不到，他们又去哪里寻呢？
“未必没有可能。”天兆回身，目光应当是又落在了掌门身上，“待你等修炼有成，便去呼唤凤凰取血。”
掌门闻言苦笑。
宗门内修为最高的长老都唤不来凤凰，更别提取血了。
就是真遇到凤凰谁也不敢提，一口凤凰火烧成灰，可就真是身死道消了。
苏棠星听了全程，回忆官网上林相青的结局。
大约是死了。
“在此之前，我可保他百年安然无恙。若你们取不来，那也是他寿数如此，莫要强求。我要继续闭关，无事不要打扰。”
对掌门说完，天兆祖师又问向弟弟：“你可一起？”
“不了，我先不去。”
得到回答，他一颔首，身影就消散在殿中。
剩下的天贶祖师早就回了椅子上，动了动鼻子，若有所思往外看：“我闻着了陌生的味儿，宗门来生人了？”
“是同契山的一个小辈。您忘记了，年初时，他犯了错被您略施惩戒。如今来赔罪的。”
“哦——是有这事。”
天贶想起来了。
有些同族的妖修供着他与兄长的雕像，年初时他肉身在洞穴闭关，神魂离体去了外面。
刚刚附身到自己的雕像上，就被人砸了个稀碎。
天贶恼火，给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点教训。
除了让他相貌变丑恶外，还封了他一条灵根。
“同契山的人可是来找过你了？”
“找了。”掌门说：“他家长辈来过，被我挡回去了。”
谁不知晓这位什么性格？最好老老实实本人过来认错，否则谁来都没用。
容家也是知道，后来没再来，只是送了许多好处，让他帮着说些好话。
这些掌门也一五一十说了。
狐狸嘴里发出一声嗤笑，翘起二郎腿往桌上的酒盅里倒了美酒，啜了一口，才说：“收就收了，留着给小孩儿们用。”
“是。”
喝了一盅觉得不过瘾，又续满一盅，爪子尖尖指着苏棠星，问：“这小孩儿你打算安排到哪里去？”
掌门回：“她天赋好，不能埋没了。宗门里几位长老都能教得，打算让她自己选心仪的。日后也好相处。”
狐狸点头，看苏棠星在盯着自己的脑袋瞧，心中一动，问：“我还没收过徒弟，不如我来教她，怎么样？”
掌门惊讶：“这……”
他想问，您会教徒弟吗？
但这话不好首说，还在犹豫怎么说比较委婉时，天贶己经凑近了苏棠星，“你怕我么？我做你师父如何？一下子升了辈分，到时候这小子都得管你叫师叔祖。”
狐狸指指掌门。
“不怕你。”苏棠星想了想，欣然答应：“好啊。”
从辈分最小的弟子一跃到掌门长老的长辈……
掌门为这紧急事件，赶紧叫来了宗门内未出行未闭关的长老前来见证。别管怎么诧异，见面礼都是该给的。
苏棠星一一收进储物戒里，利落地给狐狸师父敬茶，生怕晚了，他就反悔了。
狐狸师父不爱喝茶。
他只爱喝酒。
但是这是第一个徒弟敬的，砸吧砸吧嘴，还是一口饮尽了。
苏棠星看他仰头倒进嘴里的豪迈动作，目光流连在嘴缝的毛毛上。
狐狸嘴巴这么喝水……真的不会漏出去吗？
那茶杯刚好他的鼻头能戳进去，所以他的鼻子也泡进茶里了？
喝自己洗鼻子的水么……
师父显然不介意这些，还伸出舌头舔了舔鼻子。
异色双瞳眯过来，“既然做了我的徒弟，旁人有的你自然也要有。现在可有住所了？”
听她说没有，就嗯了一声，起身，“随我来。”
他带着苏棠星去了狐狸脑袋的山峰。
留下身后一众长老面面相觑，观澜元君心情尤其复杂。
想收的徒弟，摇身一变成了自己师叔祖……
对着苏棠星，他们怎么也叫不出口。
*
狐狸脑袋的山叫作无事山，只住了天贶和兄长两个。
但这里却并不冷清，郁郁葱葱的树林里有许多灵兽，悠闲自在地生活这里。
家养，但又野生。
主峰和无事山之间有一处悬崖瀑布。悬崖雄伟几欲倾倒，诡奇万状的怪石间生长着色彩缤纷的植物。瀑布倾泄，急流进深潭的水声回荡。
从上面的栈道走过时，冰凉的水汽扑面。
飞鸟掠过，蛇爬行时带动草茎簌簌。
深潭里有个巨大的黑影，慢慢游过去了。
苏棠星在来的草地里看到了一个脑袋大的花蜘蛛，不由感慨，这地方生态环境真不错。
风景秀丽，比5A级景区还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