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河大爷 作品

第185章 族中往事

陈家湾的青壮们一瞧见陈砚就兴奋,个个争着跟陈砚说话。~幻.想/姬+ ?勉_废`岳+黩`

陈砚被这热情影响,也不愿在车上坐了,要下来同他们一块儿走。

那些汉子却不肯。

“三元公就该坐马车坐轿子,怎能跟咱们一块儿走路,失了身份。”

“族长还领着村里人在村口等着,要是叫他老人家瞧见了,非要打断我们的腿。”

“别说族长,我爹就不会放过我。”

反正说来说去就一个意思:三元公得坐车。

陈砚选了个折中的方案,坐在了车辕上,马拉着车子走三步停一步,那些汉子们各自拿着扁担羊叉,围着马车往陈家湾走,七嘴八舌跟陈砚说着村里的事。

前年陈砚离村时,全村送行。

送的是考生,送的也是全族的希望。

只要陈砚能中进士,他们陈氏一族就可翻身了。

就这般等啊等,等到过了年就是春耕。

再抱有希望还是要先填饱肚子。

头一件事就是伺候好田地。

春耕一开始,陈家湾众人忙得晕头转向,每日睁开眼是干活,停了活儿就是睡觉,哪里还有心思想别的。

春耕结束倒是闲了些,众人得知春闱在二月,就盼着京中传来消息。

盼啊盼,就盼到了农忙时候。

这一忙起来又没白天黑夜,全家男女老少把身上力气全使到了田地里。.e-z~晓\说+旺* ?追*蕞·欣_蟑*結·

在众人将粮食都收进家里,农忙终于结束。

村里人为丰收而喜悦时,更羡慕那些中了土芋的村户。

到了此时还未有喜讯传来,村里人就猜测陈砚是没考上。

听说那周老爷考了两回才考上,可见那京城的考试不容易。

全村倒也没什么人再提陈砚科考之事,更多的是将目光集中在高产的土芋上。

陈得寿种这粮食时,全村的人都盯着。

当时还有不少人笑话陈得寿就是儿子有出息了闲得慌,竟种听都没听过的土芋。

可当陈得寿一箩筐接着一箩筐地往自家搬运土芋时,整个陈家湾震惊了。

这粮食也太高产了!

在村长的安排下,村里人抽签决定哪些人试着种下一茬。

而去年七八月,那些种了土芋的陈家湾人便喜笑颜开,只觉好日子终于要到了。

也是在此时,陈癞子发了大财回来了。

怎知他是发大财?

自是吃穿用度都了不得了。

浑身上下没有补丁不说,手上还戴了个大金扳指,还给自家老娘媳妇都买了金簪子。

整个陈家湾都被震惊了。

陈癞子这是发财了啊!

村里不少人找上陈癞子打探他做的什么生意,陈癞子都是含含糊糊给应付过去。*w.a,n_z\h?e,n¢g?s¨h-u/k′u\.!c′o?m~

众人就知陈癞子是不愿带他们,渐渐的也就不再往陈癞子家跑。

可陈癞子不消停,见天戴着他的大金扳指往人堆里扎,一开口便是:“你们把田地伺候再精细,也不如我做一趟生意。”

村里人听得多了,难免有怨气。

都是同根同族,你发财了就该带带大家伙,不带也就算了,还见天来显摆个什么劲。

陈癞子鼻孔朝天,甚至还道:“整个陈家湾谁家有金子?”

有人不满道:“你再神奇,不也是个做生意的赚了点钱,得寿家的砚老爷可是举人,往后要当大官的,你能比得过他吗?”

陈癞子嗤笑:“你们也就是在村里待了一辈子才没见识,觉得举人便是天,我在外行走这么些日子,见到的最小的官都是县太爷,一个举人算什么。”

这话可是让整个陈家湾群情激奋。

一个做生意的还瞧不上举人老爷了,真是倒反天罡。

陈家湾不少人跟陈癞子吵起来,陈癞子不服气,竟不知从哪儿请了地痞们来村里护着他。

见陈家湾都忍下不再惹他,陈癞子越发张狂,竟还总领着人往陈得寿的家门口转悠。

以往陈癞子在陈家湾是没什么地位的,如今得志了,必要好好显摆,将全村人都踩在脚下。

小人得志,不过如此。

在陈得寿忍无可忍出来赶陈癞子时,陈癞子怒道:“你不就是仗着有个举人儿子才这么狂吗?你等着,回头我就让我朋友把陈砚的举人功名给黜落了!”

陈得寿并不知他所言是真是假,又怕影响陈砚,就找到了族长商量。

族长一怒之下亲自上门将陈癞子绑了。

族里好不容易才出了这么根独苗,陈癞子竟还敢放下这种狠话,这不收拾是不行了。

那陈癞子也不是个吃素的,竟真请来了好几位衙役。

衙役们都是奉了上峰之令过来给陈癞子撑腰的,若真将陈癞子得罪狠了,他们头上的大人们可不会轻易放过陈家湾的人。

而那些顶头的大人们不是这位知府,就是那位县令,全是官。

正所谓民不与官斗,即便斗也斗不过。

族长只能先行忍下,陈氏一族众人也只能忍。

陈癞子在陈家湾可谓横着走,连陈族的后山都被陈癞子一人占了,整个陈家湾众人是敢怒不敢言。

就在陈族众人被压得抬不起之际,秦县令敲锣打鼓地给陈家湾送牌匾来了。

“三元及第”匾、“状元及第”匾往陈得寿家抬。

进士碑被秦县令亲自扶着立在陈家湾祠堂门口。

陈家湾族学的学生们围着进士碑站着,齐声念道:“永安十二年,辛未科进士第一甲第一名,镇江东阳府平兴县陈家湾陈砚!”

立碑时,陈家湾男女老少皆到场,听到童声齐齐念出的话语激动万分,不少人老泪纵横。

族长更是双眼通红,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状元郎,我陈族出了位状元郎啊!”

他们只在戏文里见过状元郎,只知状元郎可以收拾贪官污吏,平反冤案,是顶厉害的大官。

这样的大官竟然出在了他们陈家湾!

秦县令更正道:“陈三元可是我大梁头一位三元及第者,可谓文曲星下凡,将来必位极人臣!”

族人不懂什么是位极人臣,陈得寿懂啊。

他当即脑子一片空白,只一个念头:“阿砚鲤鱼跃龙门了!”

族长哑着嗓子大喊:“擂鼓,开祠堂,敬告列祖列宗!”

擂鼓声从祠堂传遍整个陈家湾,鞭炮声噼里啪啦响个不停,祠堂门大开,从族长到众人依照辈分而站,祠堂供桌之上是两块牌匾,而原本该站在后面的陈得寿此时却站在了族长旁边,正要行礼叩拜,族长却道:“三元公之母,合该一同在此。”

此言一出,整个祠堂一片寂然。

女子进祠堂?

千百年未有之规矩!

就连陈得寿也惊诧看向族长,族长却转过身,正对上整个陈氏族人,朗声道:“柳氏为我族生出了一位三元公,是我族之大功臣,能不能入祠堂?”

族人几乎是一瞬便齐声道:“能!”

三元公之父己在族长身侧,三元公之母,谁敢懈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