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看,竟就入了迷。
此次陈砚并非与以往那般一页纸画一幅画,而是画的格子漫画。
他为每句圣人言都设计了一个小故事,人物形象生动,对话也都是日常用语,只在最后将圣人言道出。
待看完故事,再看最后的圣人言,便很容易理解。
孟永长不知不觉就将纸张翻完,意犹未尽:“怎的只有这么些?”
陈砚道:“这《学而》篇就有十六个小故事,我先送与你瞧瞧,若你愿意收,我再画剩下的。”
孟永长这才发觉他不知不觉竟看完了《论语·学而篇》,且觉得极有趣。
“你画的极好,可卖给谁?”
“新学《论语》的幼童。”
陈砚前世就看过许多寓教于乐的漫画书,名为绘本,那些家长买起来简首眼都不眨一下。
既送孩子读书,必会望子成龙,这等书又怎么会不愿意买?
孟永长立时抓住了商机,当即就将这些画收了,还催促陈砚尽快将剩余的都画出来,他好一同印刷出来。
到这儿,陈砚便不得不感叹孟永长的经商之才。
如此短时间就看到了商机,还要一同发布。^z¨h¢a*o_h/a\o~z^h^a~n,.?c¢o-m-
临走,孟永长对陈砚道:“我有预感,此书能卖上百册。”
陈砚并不吃他画的饼,并索要了十两银子的稿费。
当然,这之后孟永长一见到他必要催稿。
以至于过年时其他人都在休息玩耍,他将自己锁在屋子里挥舞笔墨。
其实烧制的炭并不好用,非常耽误手速,陈砚便从自家公鸡身上拔了根粗羽毛,沾着墨画,出来的效果比之前强了许多,速度也极快。
新年都未有芳华,二月初惊见草芽。
大梁朝的县试于二月举办,县城到处可听见朗朗读书声。
也是在此时,许多孩童要做启蒙。
家中有适龄孩童,就会在此时送去学堂。
而这头一个要备下的,便是书籍以及笔墨纸张。
每每到此时,县城的书肆便极热闹,往年的墨竹轩就是借着这些日子卖些幼儿启蒙书籍以及西书五经之类存活。
去年墨竹轩因着有插画版的《三国演义》赚了些钱,不至于像往年那般窘迫,与另外三家书肆还是不能比。
孟永长便将漫画版的《学而篇》往铺子门口一挂,那些领着孩童来买《论语》的长辈脚就会自发转个弯来问询。
孟永长便道:“孩子读书为何要大人逼着,不就是因着不懂吗,如今有了这本《故事论语》,孩子会主动去看去学,自己都学会了,先生再讲岂不是事半功倍?”
“半部《论语》可治天下,这是给孩子买个前程,三两银子您还嫌贵吗?”
长辈们心头火热,掏起钱来让墨竹轩的掌柜笑眯了眼。-精?武_晓?税¨网· ·耕¢辛^嶵+全\
厚厚的一本书拿回家,从未见过的新奇画图小故事,让得孩子们手不释卷。
有些竟熬夜看,待看完,记性好些的能背下好几句。
许多家中并不止一个孩童,到这时就会争抢,哭闹,让家中长辈惊诧不己。
一时间,墨竹轩竟抢了另外三家不少生意。
孟永长本就料到此书会大卖,足足印了二百册,除了送去孟族其他地方的书肆外,留在平兴县的五十本竟还不够卖。
墨竹轩后院的匠人们只得日夜赶工印制,就连孟永长也撸起袖子帮忙干起活来。
正当他忙得脚不沾地时,其他书肆的伙计来要货了。
孟永长只一句:“我们自己都不够卖,哪里能匀给你们?”
伙计只得哀求:“大少爷您若不给书,小的回去没法交代,您就可怜可怜小的吧?”
孟永长便顺理成章将这些伙计留下来做苦力。
派出去的伙计迟迟不归,各个书肆的门槛都要被踩烂了,有些离得近的掌柜只得亲自前来,这就见到伙计们正帮忙干活。
掌柜们以此为由找孟永长要书。
人都帮你干活了,总不能一本都不给吧?
孟永长只一句:“我自己都不够卖,想要书?把你们的工匠都带回来帮忙,伙计只能打下手,根本印不好书。”
又道:“谁带来的匠人多,就给谁多些书。”
其中好几位离得近的掌柜当天就回去了,第二日将工匠尽数拉来帮忙。
离得远的掌柜也多是三五日就到了,至于更远的,那就只能等着了。
原本冷冷清清的后院,如今却是人满为患。
陈砚还是因着周荣将那本《故事论语》当宝贝一样递到他面前,他才知道这本书连举人老爷都要托关系才能抢到。
他顿时觉得自己画的整本书只赚三十两是不是太少了。
后来又一想,在书推入市场前,谁也不能保证一定能卖得好,赚三十两也不错了。
须知那些码头扛包的人劳碌一整日,也不过赚三十来个铜板。
因着县试,高氏族学放了假,陈砚天天往周家跑,学习进度倒是一日千里。
待到县试结束,周荣再次去了高氏族学,他又恢复了以前自学的状态。
只是家中的气氛比此前差了许多。
陈青闱县试未中。
不止陈青闱,高氏族学下场考试的学生全都未中。
大房屋顶如乌云密布,陈青闱更是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出来,更不去上学。
虽分了家,厨房还是共用的,难免会遇上。
柳氏最近连给陈砚蒸鸡蛋都要偷偷摸摸,就怕撞上邹氏。
日子一天天过去,气氛反倒越发压抑,首到这一日陈得福冲进了陈得寿的屋子责问。
陈砚进陈得寿的屋子时,陈旧的木门被踢破,屋子里的长条凳也被踢翻在地,柳氏气得挡在陈得寿面前与陈得福争论。
“当家的劝过你莫要将青闱送去高氏族学,你不听就罢了,怎么还怪上我们当家的?”
陈得福怒气未消,闻言冷笑:“真要想劝,就该把你们知道的都告诉我,他一个字都未与我讲,就这般看着我们青闱跳进火坑里。”
陈得寿一言难尽:“我能知道什么?”
“去年你们还一心要让陈砚去考高氏族学,为何又不送他去了?怕不是周老爷跟你们说了什么。”
大梁的县试每三年两次,即便这次不中,后年仍可下场,坏就坏在整个高氏族学都没人中。
于高氏族学而言,这是从未有过的。
再想到高侍郎回乡丁忧,县尊大人又被换了,怕不是县尊有意针对高氏族学。
那高氏族学的学生往后再难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