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货船被凿沉后,霍启拉着刘洛水急急忙忙跑到船尾,放下了逃生的乌篷小船。
两人跳下货船,游了半天才费力的爬上小船,结果不知为何,这小船竟然没有船桨。
无可奈何下,只能顺着水波在江上飘荡。
两人的衣物均已湿透,虽然此时是夏末,但水面上冷风袭来,依然忍不住发抖。
霍启犹豫片刻,
“刘姑娘,天气冷,穿着湿衣服会伤寒的,脱下来晾一晾吧。”
刘洛水正抱着肩膀哆嗦,听他这么一说,本就煞白的脸上更加面无血色,惊恐的向乌篷舱里挪了挪屁股,
“你...你要干嘛!”
“哎...”
霍启叹了口气。
她既没有明雪情的世故,也没有阴丽华的狠辣。
脑子也蠢,我冷成这样,哪有闲心占你便宜...
眼见说不动她,霍启站起身开始脱衣服。
“你!你...你别过来!”
刘洛水吓得肝胆欲裂,急忙扭过身,晃动着小巧翘臀爬进乌篷舱,缩在角落里,颤声道,
“你...你要过来,我就喊了!”
刘知白这次让她和霍启独处,本就是想让她找机会和霍启培养感情。′d,a~w+e/n¢x?u/e¨b/o`o!k-._c·o′m*
此时明明是个绝佳的机会,可她早就吓到把这件事抛到脑后。
霍启瞥了她一眼。
这四周连个鬼影都没有,我要真把你怎么样,你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救你的。
“我怕伤寒,你不晾衣服,我晾!”
霍启边说边脱,几下便脱得只剩一条亵裤。
刘洛水只在年少时过过几年苦日子,父亲亡故后便被刘知白接到身边精心培养,哪见过这场面,苍白的小脸顿时羞的通红,急忙转过身子,嗔怒道,
“臭流氓!”
霍启把衣裤挂在乌篷上,猫腰钻进舱里。
刘洛水背对着他,听见他坐在了身后,耳朵里回荡着自己“砰砰”的心跳声,好像要跳出来一般。
一直到了正午,衣服干的差不多了,霍启穿好衣裤,回头见到刘洛水依然面朝里,斜靠着船舱,摇头笑道,
“转过来吧,我穿好了。”
一连叫了几声,见她毫无反应,奇怪道,
“你睡着了?”
伸手推了推她肩膀,这才发觉刘洛水身上竟烫的吓人。
霍启急忙扶着她躺下来,见她紧闭着眼满面涨红,显然是病倒了,
“让你脱你不脱,妈的感冒了吧?”
霍启站在船头四下张望,江面上浪花翻涌,连一条船的影子都没有,反身钻回舱里,看着不省人事的刘洛水,叹道,
“这么烧下去,非烧死不可。?k¢a/n/s+h.u!w^a?.·c¢o′m?”
无奈下,他只能沾着江水一遍一遍的替她擦拭额头,
“我能做的就这么多了,能不能活,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一直到了夕阳西沉,小船忽然“咣”的一顿,似乎撞上了什么,听船外有人喊道,
“二哥,这船好像是空的!”
霍启急忙钻出舱,见到原来是一艘打鱼晚归的渔船,不禁松了口气,
“终于碰见人了,这蠢丫头有救了。”
江夏城外,官道。
红日已落在山后,天色昏暗。
一名阴氏家奴老远看见了乌篷马车,急忙飞奔着迎上去。
阴邵宗托付的这两个家奴极为机灵,他两人不知阴丽华的归程,怕错过了她。
因此一人去尚阳找她,另一人留在城外等待,果然被他等到了阴丽华。
阴丽华静静坐在马车里听家奴说完了事情的始末,沉默片刻,
“你去窑厂把私兵调来,我先去望川渡看一眼。”
声音依旧平淡沉稳,好像这件事与她无关一样。
听了她的话,家奴莫名的安下心来,急忙向阴氏窑厂方向赶去。
望川渡,码头。
愤怒的人群中悄悄挤进来一个人,在李三耳边低声说了两句,又钻回人堆里。
过了片刻,人群后突然有人惨叫一声,众人急忙跳脚望过去。
一名阴氏家奴茫然的拿着半个破碎的瓦罐,见到所有人都看着自己,惊慌道,
“他...他自己撞上来的...”
“妈了巴子!”
一名劳力冲上去一拳将那家奴打倒在地。
瞬间,所有漕帮劳力的脸都变得狰狞起来。
这一拳点燃了炸药,早已愤怒到极点的劳力们终于按捺不住,暴动起来!
仓库内、码头外、盐船上,劳力们见到阴氏家奴抬手就打。
整袋的细盐被纷纷推进江里。
怒骂声、惨叫声、破碎声,杂乱在一起。
连林中夜归的鱼鹰都被惊飞起来。
李三有备而来,漕帮的劳力有近百人,很快几十名阴氏家奴便被打的头破血流,抱头鼠窜。
阴邵宗吓破了胆,煞白脸,颤颤巍巍的扯住李三的衣角,
“三...三哥,快叫他们住...”
“去你妈的!”
他话未说完,李三抡起手一耳光打在他脸上。
阴邵宗原地转了两圈,摔倒在地,抱着脑袋再也不敢站起来。
李三拿过一只火把,抓着头发揪起阴邵宗,呲着牙道,
“老子一把火烧了这,连你一起烧死!”
阴邵宗眼泪止不住的流,哭喊道,
“你们就等等我姐姐嘛!她来了一切都能解决了!”
黄韬蹲在他身边,阴笑道,
“我能让他们住手,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阴邵宗抬手抹了把眼泪,抽啼道,
“什么...什么条件?”
黄韬冷笑一声,
“与我签下契约,把你阴氏每年的盐引分我一半!”
听说是这个条件,阴邵宗眼泪流的更厉害,
“这种事我做不了主啊...”
李三一巴掌拍在他脸上,
“妈了个巴子!你是阴氏家主,你不能做主谁做主?”
“我。”
一个平淡、温和,却异常沉稳的女子声音响起。
听到这个声音,阴邵宗猛地抬头,咧嘴狂喜,
“姐姐!”
火光纷飞,暴乱横行中。
阴丽华一身青色淄衣站在几人眼前,双手笼在袖中轻捻佛珠,脸上端庄祥和,平淡温润,仿佛从佛寺壁画里走出的天女菩萨。
让人望而生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