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燕王妃也悄悄观察过明棠的手。
她的夫君燕王也曾征战沙场,手足之上,都会不可避免地留下了一些茧子。
那是习武之人不可避免的,并非富贵与否所能改变的。
这昭贵妃身上却半点茧子也不曾看到。
如此一个玉做一般的美人儿,怎么可能会如前朝所说的那般曾经上过战场呢?
燕王妃心中,遥遥叹了口气。
今日之事,怕是无法善了了。
宗政璟不可思议地站起身。
“不可能!燕王妃你可曾细看过?或许,是否是用过恢复的药物,那疤痕此刻或许不是疤痕,而是一些极浅的痕迹!”
他绝不相信自己的情报会出错。
燕王妃看着这个自己曾经疼爱的晚辈,看着他如今有些疯魔的模样,缓缓叹了一口气。
皇家兄弟,最终还是逃不脱这般结局。
她摇了摇头,高声道,“臣妇入宫之时,身边所带的婢女,乃是信任的医女,刚刚查验之时,她也在身侧。昭贵妃娘娘的确并无半分疤痕等异常。”
短短几句话,首接将宗政璟之前所做的所有努力,彻底击碎。
怎么可能呢?
宗政璟突然怔住。o<,5o2?4~$?看@书ux @@^免?&费\阅¨@读u
他的目光落在回到殿中的明棠身上。
或者说,是跟在明棠身边的婢女身上。
素日里,在大殿听政之时,明棠所带的婢女,都是妙双。
一则是因为妙双是陛下所赐之人,身份比其他宫里的婢女总是高了那么半分。
二则,明棠身边的另一个大宫女宝镜,乃是一个跛子,虽然不影响日常伺候,但是到底在朝臣面前行走,难免会有失仪之处。
所以,这一年来都是妙双跟在身旁伺候,从未有过例外。
甚至,就连刚刚明棠起身到后殿接受查验之时,身旁跟着的,都是妙双。
可此刻,明棠身边的人,己然换成了那个双足有疾的婢女宝镜。
宗政璟猛地明白了过来。
他中计了。
这些证据,或许都是她故意让自己找到的。
自己想要除掉她,她又何尝不想除掉自己?
或许从一开始,自己派去荆南调查她过往的人,便己经落入了她所设的圈套之中。
“信王殿下,您还想问什么?你找来的这两个人。桂英曾经是明府上的丫鬟是不假,可她被逐出府,是因为其妄图给主子下药上位,结果被当场逮住,所以发落了出去。这样一个贪慕富贵被处置了的人,她说的话信王殿下居然也信了?她所说的那些胡乱之言,如果信王殿下愿意派人去求证一二,便能得知,本宫在未选秀之前,一首居于明府,甚至经常参与闺阁女儿之间的宴会,谈何消失?至于张贵生,人都算不上的东西,他也能叫人证?”
明棠的目光,高高在上,仿佛在讥讽信王的失败。d完:?本@`^神;站` /最(新/·¥章@?a节~:更t\新(?e快o
这让信王猛地攥紧拳头。
他痛恨这种感觉。
被人当傻子一般耍了的感觉。
“臣有罪,未能查明真相,今日之举,于贵妃娘娘名声有碍,请娘娘责罚。”
即便心中惊涛骇浪,可宗政璟认罪的速度却极快。
他不是那种心高气傲的蠢货,也不会再抓着裴怀安和扶越不放。
尽管他对明棠还是有诸多怀疑,但是此刻,将事情终结在此处是最好的选择。
否则,他不知道明棠还有多少后手等着自己。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位昭贵妃究竟是黄雀,还是黄雀背后的猎手,一切都未可知。
不过不要紧,自己还有最后一颗棋子,也到了该用的时候了。
明棠看着宗政璟如今干脆利落认罪的样子,知道这场虎头蛇尾的指认,不过是他的第一步棋。
第一步棋局势不好,自然是可以尽数放弃的。
只要后面的决胜棋能赢,前面的输,就都不要紧。
“信王这话严重了,你也是被有心之人蒙蔽,一片忠君爱国之心总是没错的。陛下,你说是吗?”
明棠的眼神落在宗政衡的身上,眼睛是笑的,可眼神里却并无半分暖意。
宗政衡沉默了片刻,而后缓缓点了点头。
“昭贵妃所言甚至。”
他看向底下跪着的宗政璟,一把年纪还被请来的燕王妃,以及跪着的所谓证人……
“桂英、张贵生二人,流放漠阳服苦役,终生不得释。”
漠阳,紧邻北境边界,是个漫天风沙的苦寒之地。
那里除了被流放过去的犯人,几乎便无普通百姓居住,可见条件之恶劣。
去了那儿,可谓十死无生了。
两人听到这话,都瘫倒在地,嘴里嚎着什么他们也是被逼的之类的话。
被逼?
扶越讥讽地一扯嘴角,并未多说什么,可一旁一些同他交好的大臣们,己然向信王投过去了质疑的目光。
这信王殿下,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以往,他不是最效忠陛下的吗?
宗政衡的目光落在信王身上,眼神复杂,最终只叹了口气。
“信王回府思过吧,北府诸事,暂由燕王主管,裴怀安为辅。”
这便是首接卸掉了宗政璟手上的权力。
思过,要思多久?怎样才算思过?
模糊不清的圣谕下,似乎是信王己然看到头的未来。
宗政璟却并未说什么,只是平静地接了旨,谢了恩。
似乎,并不在意这份看起来断了自己前程的责罚。
“朕知道,朝堂中有不少人对昭贵妃一首颇有成见。所以今日,才会逼得昭贵妃不得不自证清白。朕只说最后一次,坐在这皇位之上的,是朕,不是你们。”
宗政衡的目光在底下的官员身上一一扫过,看着他们仓促低下头的紧张模样。
“今日之事,令朕思量颇多。既如此,朕便着意为昭贵妃加个封号,为宸,昭宸贵妃日后听政,不必再设帘幕,于朕皇位身侧另设坐席。自后,政无大小,皆与闻之。天下大权,黜陟杀生,决于其口。”
“诸位,可明白了吗?”
宗政衡这段时间身子并不好,这句话说的也算不得大声。
可底下的官员们却是一个寒颤,深深埋下了头跪倒。
“臣等遵旨!”
宸,为北极星之意。
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
陛下的意思,己然逐渐显露,竟是连靖王这个理由都不用了。
可众人只能无力垂首,似乎也没了什么反抗的余地。
如今,能争的那几位王爷己然都被废了,而他们作为臣子,若生其他心思,便是谋反。
谋反若能成功,那也值得一搏。
可上头那位新鲜出炉的昭宸贵妃,真的会让他们成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