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上浮现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
“黑无常队长，几位这是……”
她的声音温婉，带着一丝不解。
那语气里，透着微妙的疏离。
“不知几位大驾光临，是有什么事情吗？”
黑无常深深地凝视着王瑾萱。
这个女人。
一如上次见面时那般。
平静，淡然。
仿佛院外血月滔天，妖魔乱世，都与她无关。
可昨夜那场神迹。
彻底颠覆了他数十年来的认知。
那位“叶家老神”在杭城展现的神威。
碾压一切。
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
这位深不可测的乡下神婆。
“王女士。”
黑无常的声音，比以往客气了许多。
“我们今日前来，是代表官方。”
他语气郑重。
“想与您商谈一些合作事宜。”
他顿了顿。
“不知，是否方便进屋详谈？”
王瑾萱的眉梢轻挑。
眼底深处，一抹玩味悄然掠过。
守夜人。
这是主动低头了？
看来。
小海昨夜那横扫一切的“神迹”。
确实将这些平日里眼高于顶的官方修行者。
给彻底震慑住了。
“合作？”
王瑾萱故作沉吟，重复这个词。
她的目光在黑无常三人身上流转。
带着几分审视。′m¨z!j+g?y￠n′y,.?c*o′m`
“黑队长所言的合作，是指哪方面？”
她语气谦逊。
“我不过一介乡野神婆。”
“平日里，也就替乡亲们看看吉凶，念念平安经。”
“实在想不出，能与诸位有什么可以合作的。”
这番话。
看似谦卑。
实则滴水不漏。
黑无常嘴角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
他心中苦笑。
普通的乡下神婆？
若真是普通神婆。
能面不改色地代理一位。
能够覆灭血神教大半精锐的神明？
若真是普通神婆。
能在血月当空，万魔乱舞的时刻。
依旧安坐庭院。
气定神闲？
这些念头在黑无常脑海中飞速闪过。
他脸上的客气笑容未减。
反而更显真诚。
“王女士实在是过谦了。”
他语气一顿。
“您身后那位老神大人，昨夜于杭城降下的神威。”
“我等皆亲眼目睹，震撼莫名。”
黑无常的语气愈发郑重。
“血神教在杭城盘踞多年，荼毒生灵，作恶多端。”
“一首是我等心腹大患。”
“然，老神大人一朝显圣，雷霆出手。”
“便将他们在城北经营多年的所有巢穴。”
“尽数连根拔起，化为齑粉！”
他微微躬身。
“这份通天彻地的实力。”
“这份荡尽妖邪的魄力。”
“实在是令我等敬佩万分，高山仰止！”
王瑾萱闻言，脸上表情有了细微的变化。*顽,夲?神￠颤~ ′首.发+
先是惊讶。
随即恍然。
最终，化为几分自豪。
以及对“老神”悲悯心怀的感叹。
“原来……是这样。”
她轻叹一声。
“我就说昨夜，老神大人的神像光芒，怎么会那么璀璨夺目。”
“原来，是老神他老人家。”
“不忍见苍生受苦，亲自出手。”
“行了这般惊天动地的大事。”
她望向黑无常三人。
眼神澄澈。
“不过，诸位所言的，城北血神教所有据点被尽数拔除之事。”
“我的确不知道。”
“但我隐约听老神大人提及过。”
“似乎有一些不长眼的邪祟。”
“不知死活地在他的神域之内作乱，污了他的清净。”
“所以，老神大人便随手清理了一番。”
“神域？”
苍冥瞳孔猛地一缩。
这个词，他并不陌生。
但从王瑾萱口中如此轻描淡写地说出。
却带来截然不同的震撼。
王瑾萱微微颔首。
神情自然。
仿佛在诉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是啊。”
她轻声应道。
“昨日，恰逢老神大人功德积累圆满。”
“得上苍垂怜，敕封了城隍尊位。”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
“神位晋升，神域自然也随之拓展不少。”
“并且，老神大人在晋升的关键时刻。”
“依旧心系杭城这方水土。”
“念及此地尚有无数大夏子民。”
“正在遭受邪祟妖魔的无情迫害。”
她语气真挚。
“为此，老神他不惜耗费大量本源神力。”
“忍着神体晋升的些许损伤。”
“也要强行凝聚出一根‘城隍之锚’。”
“使其跨越千里之遥。”
“将这根承载着他神域权柄的‘锚’。”
“死死地钉入了杭城城北那片区域。”
“进而以此为基，衍化为一方煌煌神域。”
“从而庇护这神域所笼罩之处的万千黎民百姓。”
“使他们免受妖魔侵扰。”
说到此处。
王瑾萱语气中，带上了一丝惋惜与无奈。
“只可惜，老神他老人家，终究是神力有限，分身乏术。”
“即便拼尽全力。”
“也只能让整个杭城辖区约莫西分之一的地域。”
“得到他老人家的神域庇护。”
“哎……”
她幽幽一叹。
眼神中充满悲悯。
“老神他老人家，每每想起尚有那西分之三区域的杭城民众。”
“依旧在血月之下苦苦挣扎。”
“遭受邪祟和血神教的无情迫害。”
王瑾萱轻声说道。
“老神的神心啊。”
“就疼得如同刀绞一般，寝食难安呐……”
王瑾萱将昨夜从儿子叶海那里得到的信息。
巧妙修饰，剪裁。
甚至不着痕迹地夸大了几分“老神”的付出与“艰难”。
她讲得情真意切。
感人肺腑。
那份“老神”心怀苍生、悲天悯人的至高情怀。
被她演绎得淋漓尽致。
闻者无不动容。
听者无不叹息。
尤其。
当她提及“老神”一想到。
还有那么多无辜民众。
在水深火热中受苦受难。
那颗神圣而慈悲的“神心”。
就疼得撕心裂肺，难以自抑时。
黑无常与苍冥、白鹭三人。
相互对视一眼。
他们的眼角。
不约而同地。
轻微抽动了一下。
这位王女士……
不愧是能作为那等神明代言人的存在。
这份口才。
这份演技。
这份面不改色就能将黑的说成白的。
将三分真七分假的话。
说得比真金还真的本事……
实在是太能“忽悠”了！
王瑾萱的表演。
堪称完美无瑕。
毫无破绽。
她话语中。
真真假假。
虚虚实实。
巧妙掺杂。
让这些久经沙场、见多识广的守夜人精英。
一时之间。
都难以准确判断。
王瑾萱所言。
究竟有多少是真实信息。
又有多少是刻意营造的“水分”。
即便如此。
王瑾萱话语中透露的某些关键信息。
与他们手中情报相互印证。
依旧让他们的心中。
掀起滔天巨浪。
久久无法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