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洒在少女单薄的身形上，勾勒出一道柔和的轮廓。她那暗红色的马尾随着不安的踱步，在颈后轻轻颤动，仿佛在诉说着内心的挣扎。三次欲言又止，霍雨浩甚至能听见她齿尖轻叩下唇的细微声响，像是有什么话卡在喉咙里，迟迟无法吐出。
他转过身，双手猛地一拍娜娜颤抖的肩膀，大声喊道：
“姐妹！”
“啊？！”娜娜被吓得差点跳起来，忙问道：“怎、怎么了？”
“你还问怎么了，有啥事就说呗，是有什么情报，还是想到什么好点子了？藏着掖着干啥，说出来咱也听听。”
霍雨浩那轻佻的语气让娜娜紧绷的身体稍稍放松了些。她深吸一口气，仿佛终于下定了决心，低声说道：“他们的实力……很强。”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犹豫，仿佛在权衡是否该将霍雨浩卷入这场危险之中。圣灵教的人，确实可怕。
“我知道，”霍雨浩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毕竟都在明都修教坛了，指定有点说法。然后呢？”
见霍雨浩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娜娜顿时急了，声音也不由得提高了几分：“他们的实力真的很强……如果你现在反悔的话，还来得及。”
她的心情复杂得像一团乱麻。如果不问，她会后悔；可问出口后，她又开始后悔了。万一他真的拒绝了怎么办？距离自己“升灵”的时间越来越近，一旦仪式结束，她将彻底遗忘过去。时间已经不多了，而霍雨浩是她唯一的希望。
娜娜的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她的耳朵里充斥着心跳声，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等待霍雨浩的回答。
“就为这事儿啊？”霍雨浩轻笑一声，安慰道：“放宽心，你都说了分坛长老不是才七环吗？了了的事，分分钟给你解决。”
娜娜却不肯罢休，争辩道：“但他们的实力真的很强！阴险、狡诈、无恶不作！他们不是今天和你比赛的学员们能比的！”
霍雨浩一抬手，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烦：“之前求我帮忙的是你，现在让我回去的也是你……你别太难为人了。”
娜娜倔强地盯着霍雨浩，脚步依旧没有移动分毫。
他叹了口气，语气软了下来：“我明白你现在的心理，别太拧巴了，试图用驱赶的方式考验我？太无聊了。别想那么多，把一切交给我。你有这时间不如在心里多念叨几遍和父母道别时的话，免得到时候见了面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浪费我时间。”
说完，他一把抓住娜娜的手腕，力道并不大，却足以拽着她向隐藏着圣灵教的院子前进。
娜娜被他拉着，脚步不由自主地跟上。她看着霍雨浩的背影，心中一阵失神。她低垂着眼眸，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谢谢……但他们真的很强。如果你死在那里，我这辈子都不会安心的。”
“不会的，”霍雨浩头也不回地说道，“如果我死在那里，那你这‘辈子’也没有多少时间了，你根本跑不出来。”
娜娜被呛了一下，愣了片刻，随即尴尬地笑了笑：“说的也是。”
“所以，你能自己走吗？等会人多起来之后，我们这样容易引起别人注意。”霍雨浩松开手，自顾自地向前走去。现在他们即将脱离学院的范围，进入真正的明都。如果他继续强行拖着娜娜走，很有可能会引来巡逻士兵的注意。
娜娜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被松开的手掌，边点头边小声说道：“我在圣徒中的地位算是比较高的，因为修为也快接近六十级了，算是准圣灵弟子。再加上他们也知道我没能力解放父母的灵魂，所以对我防备不多。最近长老回总坛去了，我们分坛这边只有两位圣灵弟子驻守。很多圣仆的情况都和我类似，给一段时间可以去见一见父母。如果到时候你能化装成圣仆的样子，我们有很大机会溜进去。实在不行的话……”
“进了院子就强闯吧。”霍雨浩打断了她的话。
“啊？”娜娜一愣，下意识地出声，“进了院子就要强闯吗？这会不会太着急了？”
原以为自己已经够激进的了，没想到霍雨浩竟然比她还要激进。
“如果不是在大门外面强闯容易被人发现，我都想隔着大门把他们的窝给打烂了。”霍雨浩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当年圣灵教的人将他追得如同丧家之犬的情景，至今历历在目。此仇不报，他这辈子都无法安心。
现在只是一个分坛，早晚有一天，他要将圣灵教的总部炸到天上！
两人走到一条街道的拐角处，娜娜从怀中取出一个白色的头套，仔细戴好，然后又戴上一顶垂走去。
那座院子在周围众多建筑中显得毫不起眼，仿佛只是一个普通的民居。娜娜刚想抬手敲出暗号，霍雨浩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娜娜心里一慌，低声问道：“怎么了？是想要回去了吗？”
“不，”霍雨浩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凝重，“只是想最后再提醒你一句。你真的想好要在此刻与圣灵教做个了结吗？你要知道，如果真的打碎这处教坛，固然可以释放你父母的灵魂，但同时，你们以后再也没有了见面的可能。维持现状，至少还能相见……即便如此，你也要这么做？”
“当然，我的父母已经死了。”娜娜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汪湖水，仿佛在讲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比起我们能够有见面的机会，我更希望他们能够安安稳稳地彻底死去，而不是在圣灵教中忍受折磨……”
她回头看了一眼霍雨浩，眼中带着一丝哀求：“你可以来帮我吗？”
霍雨浩沉默了片刻，在娜娜感觉近乎漫长的等待中，终于点了点头：“可以。”
“谢谢。”
娜娜露出有些凄凉的笑容，不再犹豫，抬手在门上轻敲，一共五下，三长两短。
门悄然开启了一道缝隙，娜娜一闪身，从缝隙中钻了进去。
“扑通”一声，娜娜回头看去，那名给她开门的黑衣青年已经安详地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他们倒是整了一个不错的地方，地底还设着结界……真好，省得到时候把护卫们引过来。”霍雨浩不紧不慢地走进来，目光扫过院子。整个院子曲径通幽，种植着各种奇异的植物，显得格外幽静。院子内部比从外面看上去要大上许多，高高的藤架上爬满了植物，遮挡住了来自空中的视线。
他目光看向院落中那座黑色圆顶的建筑，咧嘴一笑：
“下一步，就是进门了，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