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商量，第一位从十点开始，守四个小时，第二位守两个小时，最后一位早起，守完最后的三个小时。
霍雨浩宁愿晚睡一小时，不愿早起一分钟。权衡之下，选择了时间最长，但没有起床限制的第一位。
橘子进入营帐之前，想了想，还是回头招呼一声：“等时间到了之后我会出来换你的，如果我没起来，你可以在外面叫我几声。”
“去吧，好好休息。”
霍雨浩挥挥手，让她快点去睡觉。然后自己守在三座营帐围起的空地，静等着橘子出来交接。
不睡觉的夜晚，对他来说确实漫长。
火焰渐渐把木柴燃尽，霍雨浩闲得无聊，一点点地往里边添柴，让火焰不断且密集地重复着明暗的变换过程。
单调，霍雨浩却对此有些乐此不疲。
这时，一座营帐的门帘突然掀开。霍雨浩停下手中的动作侧头看去，橘子穿着一身轻薄的衣服，披着一件外套，走了出来。
霍雨浩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歪着头疑惑问道：“这就到时间了？”
“还没有。”橘子轻轻摇头，紧了紧外套，“睡不着，出来跟你聊会天。”
“跟我聊天？哇偶~有点荣幸哦。”霍雨浩挪挪屁股，拍了拍自己刚刚坐过的位置，热切地邀请：“来来来，坐这里！给你个热乎地方。”
橘子看着耍宝的霍雨浩，眉毛一耸，揶揄问道：“这么有绅士风度？”
霍雨浩轻轻一撩自己额头的刘海，一点都不觉得害臊：“那当然。”
“嗤。”橘子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一边坐下，一边吐槽：“你倒是一点都不谦虚。”
“事实如此，谦虚什么？”霍雨浩嬉笑道：“你想聊什么？”
橘子抿着嘴唇，不好意思开口道：“如果可以的话……陪我聊聊过去呗？”
“过去？好啊，怎么聊？”
“你先听听我的过去，如果之后你想的话，你也可以跟我讲讲你之前的一些故事。”
霍雨浩有些不理解。难道这种话题不应该是把重点放到别人的过去身上吗，像她这样主动坦白自己的过去算什么？
“那……你讲吧。”
“谢谢。”橘子在霍雨浩无法理解的目光中道谢一声，随后轻柔地开口：
“十几年前，我和我爸爸妈妈生活在帝国边境的一座小镇上，爸爸是小镇上最好的厨师，他和妈妈在小镇上开了一家餐馆，不大，但是生意很好。所以我们当时虽然算不上富有，但生活的非常幸福……”
“我原本以为这样的生活能够一直持续下去，但有一天，星罗和帝国突然爆发了战争，就在小镇不远的地方。我爸爸被强行征兵过去参战，结果就再也没回来……我妈妈有点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前几年一病不起，没挺几年，去找我爸爸去了，也不知道他们两个现在见到面没有。”
橘子说到这里，叹了口气，苦涩笑道：“从很久以前开始，我常常梦到之前的经历，或者是如果当年战争没有爆发的话，我的生活究竟是怎样的。他们明明都出现在我梦里好几次了，也不知道给我托个梦之类的……”
她的看向霍雨浩，目光中带着埋怨：“其实这些事情我都已经准备烂到自己肚子里，不准备再和其他任何人说了。结果吃了晚饭之后，有些控制不住这方面的念头……说这些也不是求心理安慰或者是共情之类的，就是想要解决一下自己的倾诉欲。”
她注意到霍雨浩此时似乎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嬉笑神情，自嘲说道：“看来我的故事还不错嘛，你都沉默了。”
霍雨浩没有否认，又往火堆里添了些柴：“还好吧，毕竟有一部分的确能够共情的。”
橘子只当他是开玩笑：“这种事情都能够共情，你的心还真是温柔细腻。”
“那确实是一个方面。另外，我也算是有类似的经历吧…不不不，应该说是相同的结果。”
“相同的结果……”橘子一愣，然后难以置信地看着霍雨浩，“你……”
“但经历还是非常不一样的。”霍雨浩一撇嘴，“我小时候的生活一点不幸福，一直到我妈去世。”
他沉默一会儿，接着说道：
“她算是一个贵族的下人吧，每天干不少杂活，累死累活挣不到什么钱，别说生活幸福了，平时连饭都吃不饱。”
“我靠，你敢想吗？当时我和我妈连一张饼都吃不上。”
橘子听得很认真，也听出了霍雨浩隐藏在自己故事里的一点东西，他好像没有提过他爸爸……
“其实那个时候……怎么说呢，两个人相互陪着，日子倒也有盼头吧。后来有一天，我挡了那家少爷的路，就这么一件小事，惹他不顺眼了，结果他和他手底下那帮畜生差点把我和我妈打死。然后你也知道了，我妈新伤旧病加一块，几年之前走了。”
霍雨浩眯着眼睛，胸腔一阵起伏，以后对付戴华斌那个畜生就不能留手！
橘子怔怔地看着霍雨浩，竟有一种想张开双臂抱他一下的冲动。或许是两人如今有些类似的处境，让她有深深的感触。
“你在生气吗？”橘子突然问。
“有点，但现在好了。”霍雨浩收好自己的情绪，恢复到平时的状态。
橘子双手托着腮，静静看着火光：“每次想到我妈妈临去世前的样子，我总是恨到不行，然后一遍遍幻想着踏平星罗帝国，然后在星罗城最大的广场上亲手杀掉白虎公爵……”
霍雨浩大脑停滞了一瞬，立马笑眯眯的说道：
“很有志气嘛，少女！但这些事情光靠想象可是办不成的，最重要的还是付出行动才行！”
橘子嗤笑一声，不屑地看了霍雨浩一眼：“你都没问，又怎么知道我没有付出实际行动？”
霍雨浩两眼一瞪，半是惊讶半是惊喜：“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干什么？”橘子得意说道，“我已经准备了几年时间，估计再有个几十年的时间，我就可以达成最初的目的了吧，快点崇拜我吧，少年。”
“这么长啊？！”霍雨浩吓了一跳，对方竟然已经谋划到几十年之后了吗？
“谁知道呢？”橘子耸耸肩，满不在乎地说道，“也许不用等那个时候我就死掉了呢。虽然那个计划用的时间长，风险也大，但我又没有更好的办法，这只能这么一步步走下去了。”
霍雨浩插嘴道：“感觉不如直接拿着一枚定装魂导炮弹去炸星罗城。”
橘子白了霍雨浩一眼：
“蠢蛋才会选你那么做，哪有人一点退路不给自己留的？”
霍雨浩洋洋得意道：“这叫梭哈，梭哈是一种智慧，你不懂。”
橘子有些无语：“你那是梭哈？你那不是自杀吗？”
“那你说说你的法儿呗，让我瞧瞧你的百年大计好在哪里。”
“不告诉你。”橘子面色一僵，坚定地摇头拒绝：“那计划很丢人，不想让你知道！”
霍雨浩眉毛一挑，心中更加好奇，胳膊顶了顶橘子的肩膀：“别这样，我受过专业的训练，不会笑话你的。”
橘子一巴掌拍到他胳膊肘上，不耐烦说道：“你别问了，不是怕你笑话……好吧，我承认是有一点，总之，就是不想让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