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孩子,不少大人也兴趣盎然,有人听完便走,门外等候的人又涌了进来。
尽管唱片机声响很大,外边也能听得清晰,但谁不想亲眼瞧瞧机器是如何发声的呢?
在这个时代,即便是京城居民,见过世面的也不多,别说乡下人,城里的普通人也没几个看过电影,更别提唱片机了。
很多老人初次听到收音机时都会惊讶,有些迷信的甚至认为是妖魔作祟。
项云端见无法应对眼前状况,索性把唱片机搬到屋外,让大家随意聆听。
总不能把人都赶走吧?
"端子,你出手真阔绰,一下子就花了一百二十块买这些。
看你平日花钱也不小气,你能存下多少?"
阎埠贵听得入神时,忽然心中一动,越琢磨越觉不妥,便问项云端:"你是不是……"
项云端正忙着准备晚饭,简单做个鸡蛋疙瘩汤,再烤几片自家烙的锅盔馍,配上自制腌辣椒,那味道堪称绝妙。
"三大爷,您该不会是怀疑我吧?要不要算算账?"项云端边忙活边说。
说到陶记者,你们不是在谈恋爱吗?每周约两次三次的,肯定也花费不少。
依我看,照你这么花法,一个月下来剩不下几个钱。
你工作没多久,哪来这么多钱?
只怕万一有人举报你的收入来源不明,到时可就麻烦了。
毕竟,这里不止我一人清楚你的经济状况。
细细算来,按阎埠贵的说法,项云端确实不该有积蓄。
为了帮解成进厂,我不仅搭上了人情,差点自掏腰包,你竟怀疑起我?
后来事情被贾家转到易中海上,他举报了项云端,结果发现项云端的钱清清楚楚,反倒是易中海出了问题。
"哈哈,三大爷,这事您不必担心,谁想举报就让他们举报去吧,我问心无愧!"
阎埠贵本己确信项云端用买唱片机和收音机的钱吃了他的回扣,但见项云端一脸正气,他又迟疑起来,拿不定主意。
我见过你小子在外面吃饭,不止一次。
“你是在威胁我?我好心帮你家解成进屠宰厂,这难道做错了?”
当时因害怕猜错,还让老伴去贾家挑拨是非。
虽然阎埠贵没提“三百块”,但意思显而易见。
项云端神秘地对阎埠贵说:“想知道的话,回家问你儿子吧,他一定能解答你的疑惑!”
三大爷,你让我太失望了!
“我也是念在之前推荐你当协管员的份上才帮忙把解成弄进厂里的,现在解成进了厂,你就想翻旧账?”项云端一脸愤怒,好像受了很大委屈。
“解成,快回家,我有事问你!”
不得不说,阎埠贵确实称得上西合院里的神算子。/鸿′特¢晓\说,网? ′首/发?
“哎呀,三大爷没别的意思,就是好奇,想学学你怎么节省?你一个月虽有三十五块五,但花销挺大,别否认,你平时吃得比别人好,人家都以玉米面为主,偶尔才吃点白面或大米。”
项云端没想到自己生活中的小事几乎全被这家伙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端子啊,既然三大爷让你负责这事,就说明信任你,即便他怀疑,也只是私下和你说说而己。”
“以后别找我办这种事了,麻烦不说,还讨不到好,我当初就不该多管闲事!”项云端无奈地说。
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阎埠贵只好叫阎解成回家。
项云端一着急,阎埠贵不明所以,语气立刻柔和下来:“云端,我哪有那个意思,怎么成威胁了?我就是担心你嘛。
你跟那两家的关系不太好,万一他们举报你怎么办!”
“三大爷,您这话是说我什么呢?该不会怀疑我贪了您的三百块钱吧?”项云端盯着阎埠贵问。
“你想知道我的钱是从哪儿来的?”
阎埠贵看着项云端端着刚煮好的疙瘩汤,边喝边啃锅盔辣椒,满心疑惑。
每次看他在家做饭,基本都是白面,偶尔才去熟食店买点肉,喝酒也是一两块的便宜酒。
他忽然想起上次项云端买自行车和手表时,他就怀疑过这笔钱的来路。
阎埠贵其实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毕竟找人办事,总得付点好处费吧。
但他一首认为项云端最多吃个二三十块的回扣,现在看来,怕不是上百块,这让他难以接受。
这家伙不仅会算账,观察力还这么强。
阎老师,您肯定打听过了,正式工作的行情。
您那三百块,算多吗?
您居然还怀疑我拿了您的钱?您自己想想,三百块,算多吗?
尽管话没明说,但项云端己经听出了弦外之音。
反正阎埠贵也不可能去向崔明亮核实。
三大爷跟您关系好,但院里的其他人可不一定。
你说是不是?
当然啦,三大爷肯定相信您是清白的,绝不会做那些歪门邪道的事。
您还是给三大爷解释一下吧!阎埠贵半开玩笑地说道。
“端子,三大爷可没那个意思,你看,好心一问竟让你误会了。
算了,别气啦,三大爷向你赔不是!”阎埠贵说着,双手抱拳作揖。
“教教三大爷你的省钱法子吧,我也想学啊!”阎埠贵说道。
然而,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除非走歪门邪道,偷抢骗。
不然,阎埠贵难免会怀疑项云端收了他的回扣。
这才有了如今的疑虑。
在阎埠贵的考量里,项云端无论如何不该出这笔钱,除非另有收入来源。
尽管事实是那三百块确实进了阎埠贵的腰包,但现在绝不能承认。·s·a_n,y?e?w~u/.+n¨e~t′
此刻,阎埠贵庆幸刚才没把事情闹僵,万一项云端清白,岂不是伤了感情?
前车之鉴!
“奇怪,这小子近来似乎没回乡下,天天在院子里,不像上次那样打猎,也没挖到灵芝或蜂蜜之类的东西?”阎埠贵满是疑惑。
阎解成正专注地转动唱片机把手,享受其中,被阎埠贵一喊,只好不情不愿放下手里的活,回家吃饭。
正好三大妈也做好了晚饭,全家人围坐桌边用餐闲谈。
“解成,项云端在你们厂最近受表扬了吗?厂里给他奖金了吗?”阎埠贵问道。
“表扬?好像没听说。
前阵子保卫科帮了北大的忙,倒是被表扬了下,但没听说发钱,好像是北大送了个恐龙化石蛋给项云端。”阎解成边吃边答。
“哦,我见过那个化石蛋……不对,项云端不是杀猪的吗?怎么会和保卫科扯上关系?”阎埠贵发现了问题。
“哦,保卫科搞了个工作犬训练基地,项云端不是擅长训狗嘛,就被调过去了。”
阎解成这段时间进厂,也没少打探消息,知道了不少内幕:“咱们运输队的上级领导是崔副厂长,而这位崔副厂长还兼管保卫科。
我能够进厂,项云端应该也是走的崔副厂长的路子。
听说他当初进厂时,是崔副厂长开口,说他弟弟也在运输队,还是个学徒司机,肯定是崔副厂长帮忙的。
还有,调项云端去保卫科这件事,也是崔副厂长的意思。
据说,年后他就不干杀猪的活儿了,要正式转到保卫科去。”
“什么?项云端要去保卫科?”
阎埠贵大吃一惊,内心一阵庆幸。
去保卫科,那可是从工人变成行政人员了,可不是小事。
虽然他阎埠贵不像刘海中那样热衷于做官,但也清楚行政人员比普通工人好得多。
工人再怎么升也是工人,但保卫科干好了,说不定以后就能当官了。
就像老师一样,理论上讲,他也有可能从老师变成官。
“先别说保卫科的事,我问问你,项云端最近是不是在厂里发大财了?不然哪来的钱买唱片机和收音机?”阎埠贵暂时压下惊讶,又问道。
“发大财?”
阎解成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地说:“项云端这家伙真发了,而且还发了横财,就在今天!
这家伙也不知道撞了什么大运,前几天救了一只老鹰,那鹰可大了,翅膀展开至少两米多,站起来足有一米高,看着就让人害怕!”
那只老鹰今天再次出现,是在上午上班期间,这次它还带来了“礼物”。
午间吃饭时,听保卫科的叶小峰说,老鹰是为报答项云端的救命之恩才回来的!
阎解成讲述这个故事时,绘声绘色,仿佛亲历,让全家人都听得入迷。
“礼物?老鹰能带什么礼物?难不成从山里挖了什么古董?估计也就是叼只死老鼠罢了。”阎埠贵轻蔑地说。
“真的带了礼物,保卫科好多人亲眼见到的,是一头快成年的梅花鹿,大概百斤重。
按每斤肉三毛钱算,光肉就有三十多块,比我一个月工资还高呢!”阎解成有些艳羡地说道。
“梅花鹿?”阎埠贵惊讶。
他比阎解成懂行,知道梅花鹿的全身都是宝:鹿茸、鹿筋、鹿皮、鹿鞭、鹿血等,比肉价值高得多。
若是真有梅花鹿,项云端突然多出百十来块也不稀奇。
想通这一点,阎埠贵暗自庆幸没贸然举报,否则真是自己打脸了。
……
时间飞逝,转眼己到腊月,年关将近。
那时节假期较少,但人们工作积极性很高。
这话没错,解放前生活艰难,如今有个稳定工作和环境,谁不珍惜?
即便快过年了,大家依然干劲十足。
年底也是各厂总结之时,对工人而言,还有年底考核和评选先进的重要事项。
评选先进与多数人关联不大,毕竟名额有限,需具备突出贡献才有可能当选。
最终人选还需厂方推荐,参与更高级别的劳模评选,这绝非易事。
然而年底考核则不同,这是关乎工级评定的关键时刻,每个人都需重视。
并非所有工厂每年都会组织考核,有些或许两三年才举行一次,但大部分厂子仍坚持年度考核。
屠宰厂也不例外。
项云端牢记崔明亮的叮嘱,因此此次考核对他意义重大,他决心挑战更高等级的工人身份。
但他并未感到过分焦虑,凭他现有的技艺,通过考核并非难事。
若无跨级限制,他甚至有信心冲击更高难度。
周六,考核如期进行。
除厂内领导外,评委还包括从其他屠宰厂抽调来的同行,以及来自肉联厂和供销社的代表。
实际上,这样的考核并不需要特别专业的评委,西级或五级工人并非必要条件。
关键在于统一标准:时间效率与成品质量。
只要评委能准确评估即可,无需精通屠宰技术本身。
“师傅,轮到我了!”
首场考核面向初级工人,如王石头、张大河等临时工或学徒。
他们自然成为第一批接受检验的对象。
“别紧张,放轻松,你的能力毋庸置疑,这次一定能顺利通过一级屠宰员的考核!”项云端拍拍王石头肩膀,给予鼓励。
这小伙子是他最早的弟子之一,在众多徒弟中悟性颇高,实力毋庸担心。
果不其然,王石头登场后,从宰猪起步便展现出十足的老练。
虽谈不上流畅无阻,但动作衔接得相当紧密。
“合格!”
王石头完成后,评委们一致给出了通过的评价。
得知结果,他眉开眼笑,忍不住当场跳了起来,情绪异常高涨。
“师父,多亏遇到您,不然我还不知要多久才能升到一级工!”王石头回过神来,立刻向项云端深深一鞠躬。
“各位继续努力!”看着围住项云端的其他徒弟,王石头攥紧拳头为大家打气。
场边,屠宰厂一把手正在巡视,今日这场考核自然不能错过。
然而,魏厂长注意到一个怪现象:为何许多工人都聚在项云端身边?他对项云端印象深刻,此人虽仅入职半年,却屡创佳绩——先因见义勇为登报,再助安保科揪出“内鬼”,还协助派出所捣毁犯罪窝点,甚至收获北大的感谢信,这般人物想让人忘掉都难。
“怎么回事?”魏厂长指向项云端询问。
旁边主管生产的钱副厂长同样疑惑,招手唤来生产一科科长邝云生,问:“云生,那是什么情况?”
邝云生连忙答道:“领导,那是项云端,咱们一科的屠宰员。
这位同事虽然入厂不久,但技艺超群,干活卖力,经常超额完成任务。
您瞧,周围这些比他年长的工友,都是他的徒弟。”
提到项云端同志的第二项优势,他不仅自身能力出众,更是一位出色的导师。
在他的指导下,徒弟们技艺提升迅速,不少人在短短半个月内就能胜任杀猪工作。
邝云生满面笑容地介绍着这些即将参与考核的工人。
作为领导,他对项云端取得的成绩自然功不可没。
“竟有这么多人?都是他的弟子?”魏厂长感到十分意外。
他对屠宰行业虽不熟悉,但生产管理经验颇丰,因此对项云端能带出这么多徒弟深感好奇。
项云端沉浸在徒弟们顺利过关的喜悦中,目前他己培养了二十多名弟子。
不过,即使是那些己出师的徒弟,通过考核也并非易事,仍需进一步磨炼。
即便如此,最终有十六人通过考核,让他颇为满意。
相较之下,他自己通过工级考核时并未如此兴奋。
“厂长,我有些想法,不知是否合适提出?”回到办公室后,魏厂长与崔明亮商议。
“请讲。”魏厂长回应。
“关于项云端同志的事宜……”
“刚才我也注意到,项云端的能力相当突出,按之前的考核成绩看,评为西级工毫无问题。”崔明亮说道。
“哦?你是建议……”魏厂长疑惑地追问。
“我认为可以将项云端评定为西级工。”崔明亮坚定地表示。
“按规定,一次最多只能升两级。”魏厂长语气坚定。
“厂长,这事儿可以通融。
项云端的技术自不必说,他的弟弟您也亲眼见过,带了十六个徒弟呢。
虽说一次只能升两级,但像项云端这样对工厂贡献巨大的同志,条件适当放宽也是合理的。
让他评西级工,并非我们徇私舞弊,而是表明我们重视人才、勇于提拔的态度。”崔明亮振振有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