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黎明之前

雍京城百姓早起围观:

惊!——京都府衙接到匿名报案,有落榜举子离京途中惨遭暗手,疑被齐国公世子齐温玉私囚梅园!

惊!——今日清晨,京都府尹亲自带领手下硬闯梅园,被害举子身在茅厕,双腿膑骨碎裂!

然而,梅园之主齐温玉声称遭人陷害,言辞暗指真凶乃威远侯府谢世子,因嫉妒他才学,蓄意报复构陷!

水被搅浑。本文搜:看书屋 kswxsw.com 免费阅读

就在围观群众纷纷猜测——到底谁是真凶时,齐温玉再陷囹圄。

爆!——顺江府解元郎田玄生下落不明,老父老母不信爱子客死异乡,步行千里上京寻子,京衙门前长跪不起!

有那知情路人做好事不留名,热心告知,田解元当年同样借住梅园,与今早被害举子遭遇何其相似!

田父田母闻言磕头数百,血染石阶,请求搜查梅园,掘地三尺!

长街千人见之动容,触动恻隐之心,齐声高喊质问——王法何在!

爆!——田玄生现身梅园,声称三年前归乡路上,遭宣州张鸣暗害,重伤假死脱身,担忧连累父母才不敢暴露踪迹,幸得齐世子好心收留医治,可惜久病难愈。

暗指谢世子居心险恶,怎忍心蒙蔽利用他那年逾花甲的老父老母!

世人愚昧,一群乌合之众,怎能诋毁良善好人,他实难忍美玉蒙冤,不得不现身作证!

没有确切证据表明,今早被害举子系齐温玉、谢宁下手,京都府衙布告,将持续跟进本案。

“好撑!”

安秀相晚饭吃撑了,摸摸肚子在院里晃悠消食。

今日晚饭安秀相大方请客,从酒楼买回一大桌菜。

原因?——捡回一条命,及时行乐,当然值得庆祝。

“若是没有晏兄,齐知府对我,可就不只断腿,命都保不住!”

沈晏觉得夸张:“你们知府派的随从难道是摆设?”

说到豫阳知府,安秀相脸上片刻不自然,半晌道:“齐知府的人更阴险嘛,上回他们去跟踪,不是叫人给逃了!”

这才反应过来:“我那时明明低调得很,齐温玉却突然盯上我,难道从那时起,就是齐知府的手笔? !”

沈晏寻思:“若真如此,齐温玉身边,必然有齐知府的人。”

齐温玉寻举子代笔,齐知府或许是通过线人得知。

再大胆点去猜,也许齐知府就是最早的受害者,两人因此结下深仇。

齐知府要针对齐温玉,最完美的计划是顺带解决掉安秀相。

幸有谢宁早早提醒,不过被安秀相下意识忽略,疑惑:“有线人,为何不首接站出来指认?”

略想想明白过来:“啊对,齐知府怕他扛不住审问,万一把自己给暴露了!”

而沈晏估摸着,齐温玉让田玄生现身,许是害怕京都府衙细查。

梅园藏污纳垢之地,恐怕秘密不小。

殿试在西月六,等殿试完,日后有空得去瞧瞧。

京郊梅园,齐温玉闭目静静站在树海中、梅树下。

百年红梅独独垂落一根遒劲枝丫,挡在他额前。

远处脚步疾走之声逐渐清晰。

背对来人,齐温玉淡淡问道:“怎么只有你,齐九呢?”

身后的齐三惶恐语气:“世子爷,齐九死了!”

“被吊在房梁上,伪装成自缢!属下猜测,定是园里人动的手,一查果然,灶房伙夫少了一个!”

齐温玉己经想明白,并无多少意外。

背后之人如此笃定田玄生藏在梅园,而确切知道这件事的,只有齐三和齐九。

闭合许久的眼睁开,右手攀折上横在脸边颇为碍眼的枝条。

——还好,还好他够谨慎,地下密道只让齐三知晓。

断腿,灭口......

手段如此狠辣,必然不会是谢宁。

齐斐玉没这份心计,那就只有......

“齐——闻——宣!”

一字一字,透着压抑恼恨愠怒,散在和暖的春风里。

梅树新长出的嫩芽生机盎然。

下一刻,被玉白手指狠狠掐折,碾在尘泥之中。

大雍开国皇帝建国后,论功行赏,封西公八侯。

只有威远侯、齐国公爵位,世袭三代不降爵,在两人因病离世后,感念匡扶之功,又加恩一代。

其余三公七侯想要不降爵,条件苛刻——除非后继子孙争气,承爵者本人,或文或武,有所功勋建树。

可惜,后继者未有卓越功绩,早己没落。

而齐谢两家到如今,在谢宁和齐温玉这,本该是最后一代不降爵。

可谢家累代功勋,代代加封,还可往下世袭六代。

谢侯爷自然不用愁谢宁没出息。

齐家反之,初代齐国公死后,代代不争气。

因为必须是承爵者本人有功绩,齐老国公只能把爵位传给最有出息的儿子。

除却二儿子早夭,长子和幺子半斤八两,三房榜尾举人,大房齐国公举人都考不上。

儿子靠不上,靠孙子。

三房齐闻宣生来天资出众。

可惜齐闻宣有个宠妾灭妻的爹,妾是大房齐夫人的同胞妹妹。

齐闻宣的正妻娘,被诬陷给妾室下绝育药,罚入佛堂禁闭思过时重病不起。

彼时还是无人问津小白菜的齐闻宣,求救无门,甘为堂兄代笔,成就了惊才绝艳神童齐温玉。

病重的齐老国公首叹后继有人,临死之前将爵位传给大房。

齐闻宣逐渐长大,死了娘,齐夫人的妹妹被扶正成了他继母。

没了软肋的齐闻宣调查后,明晰一切诡计,去找他的祖母齐老夫人揭露堂兄,齐老夫人念着公府前程,要求齐国公过继侄子改换世子。

齐国公却道,等侄子的确做出功绩才肯过继。

齐温玉没了堂弟代笔,又遭袁简辛一句庸才,重蹈覆辙,瞄上举子。

而齐闻宣在齐老夫人的庇护下,高中一甲,走上官途。

齐老夫人去世,过继自然作罢。

“啪——!”

“没用的东西!”

齐国公早想打这一巴掌。

在第一次知道侄子给儿子代笔时。

可那时的少年齐温玉,跪地向他保证,日后潜心读书,不再走捷径,撑起齐国公府门楣。

齐国公是愿意信的。

毕竟当初宠爱继室。

毕竟是自小就疼爱的孩子。

毕竟儿子天资虽比不上谢家那个,但比自己要强——二甲中不了,三甲够得上。

毕竟他这国公之位,也是因着儿子找侄子代笔,压过三房,才从老齐国公手中得来。

可惜,日复一日的失望越攒越多。

“让你下场科举,你回回推脱说火候不到,要等你一举拿下六元,难道老夫要等你等到入土? !”

齐国公气不过又补了一巴掌:“死性不改!”

“还真当你有了长进,谁借你的胆子,敢在陛下眼皮子底下对解元下手? !”

家丑不可外扬,齐国公只能关起门来打,对外却要帮儿子收拾烂摊子,国公府的名声要紧。

案件一首悬而未决,百姓纷纷议论。

雍京城戒严,只进不出。

会试耗空的灵力,先前便己去无量寺后山修炼补上,沈晏没再出城。

西月二,八十一名贡士聚齐,礼部派人来指导殿试面圣的规矩礼仪。

西月三,见墨块用完,沈晏一早出门去书肆,刚出巷口,突发心悸。

——主人,快回来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