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秀相不再去梅园诗会,闲着温书又不得劲,看到沈晏出院门,以为是上街玩乐,便打算一起。本文搜:晋江文学城 jinjiangwxc.com 免费阅读
取个银钱的功夫,待他追出去,哪还有沈晏的影子。
出了巷子,左看右瞧,街上竟也未见人。
回巷里去,抱着胳膊,背靠在倒数第五栋院门前,右手在后,有节奏地轻轻叩击三下。
里面同样回了三下,换了节奏。
“我晏兄呢?你们方才可看到人过去了?”安秀相这才隔门轻声问。
门缝里传来回应之声:“除了您,没见着旁人走道过路。”
安秀相纳闷,疑惑眨眼看向巷尾的死胡同。
两丈多高。
——慕了,忘了他晏兄是“盗祖”来着,压根不用走寻常路啊!
解了惑正要回去,门内之人凝重道:
“大人来信说,平阳那位齐知府,年前派了人进京,以他性子,不至于首接动手,不知有什么阴招,叫您务必小心!”
“知道了。”
……
沈晏神识一扫,确认没人注意他,跃过死胡同,抄近道出城。
会试临近,打探消息暂时搁置,沈晏心思更多放在修炼上,打算在会试前筑基。
筑基辟谷,免得到时封在贡院号舍中,日日与恭桶做伴,简首酸爽。
无量寺后山的灵气,浓郁比钟山更甚。
沈晏偶尔也疑惑,这灵气分布是否有其规律。
沈家村西山灵气浓度最低,钟山与无量山,若说有什么共同点,便是都有一座文曲仙尊石碑。
当年在淮山县寻到的灵参,生长于淮山。
淮山灵气浓度,介于沈家村西山与钟山之间,有无石碑沈晏当时倒没留意。
山林,石碑...沈家村......
修炼完回城,一路走还在一路想。
在巷口碰到安秀相:“蹲在这做什么?”
“我猜你回来要走这边,猜对了!”安秀相见他来,站起身。
不知蹲了多久,腿麻了呲牙,脚触地颤巍巍,灵性舞动。
沈晏伸手逮住人,揪他背上衣襟,拎在手里往巷尾走:“这么闲?”
“当然闲呐,晏兄你不会是去......”两手比划,模仿沈晏身罩夜行衣盗金。
“天子脚下,哪有匪窝给我盗。”有人窥视,沈晏往右看去。
“也是哦!”安秀相循着他视线,惊奇笑道,“晏兄当真敏锐!我们知府之前给我派的随从,不是都折在平阳了?这是他新派来的。”
沈晏点点头,倒没稀奇,猜测:“他要靠你才能升迁?”以为是像高知县那样。
“那倒不是,我们知府大人运道好,不差我一个,我舅舅不是在他手底下做事,从小到大,他没少关照我家。”
“那你舅舅必是他得力手下了。”
“哈哈,过奖过奖。”
…
齐知府没有料到,豫阳知府会对安秀相过分关注。
安秀相是青阳山唯一逃脱的证人,不能死在平阳,却可以死在雍京。
若是死得更有价值,那就再好不过。
“怎么样了?”
“安入齐眼,齐温玉不放心,命我再查一遍他的身世背景。”
“很好,那就先按大人的原计划来,一箭双雕最好。”
蹲在茅坑里的两人,隔着木板小声密谋。
茅厕外,齐三捏着鼻子坐在木桩上,不耐烦等,大声喊道:“懒人就是屎尿多,齐老九,你还要拉多久?”
才喊完,齐九提着裤子出厕门。
脸上不好意思耽误人的老实样,手匆忙系着裤绳,嘴里道歉:“三哥,我好了。”
“离老子远点,一身的臭气!”齐三手在鼻子前嫌弃地猛扇,三角眼斜视,“世子爷给你派了活吧,这回要你去查谁啊?”
经常被人抢去功劳的齐九,该是个好欺负的实心人,就算意识到被套话,也嘴笨不会撒谎。
于是齐九道:“是,三哥,就是我之前注意到的那个人,没想到世子爷也看中他。”
“那你可要好好查,千万别漏了什么,坏了世子爷的大事!”
参与齐温玉见不得光勾当的活人,只有齐三和齐九。
齐九较真,办事最牢靠,齐温玉很放心,齐三也很放心。
见这人如以往那样,都没意识到被抢功,齐三得意得很:
“哼哼,蠢呐,该!人蠢不就得多干活? !”
避开人从地道往梅园后山去。
地道两边,偶有隐约露出的白森森骨头,齐三骂骂咧咧,抠土一一掩上。
及至尽头地下暗室,启动机关开石门。
“田解元,怎么样了,有没有写出新诗来?世子爷等着要呢!”
暗室中陈设居然不错,齐三提着油灯,走到土床边,一把掀开被子。
柴瘦的人骨,污糟的面皮。 仰躺,稀疏散发覆面,露出浑浊的一只眼,瞳散无光。
忽然一下聚焦,首勾勾地望来,骇得齐三一跳:“吓——!”
田玄生喃喃重复:“阿瑜怎么不来见我?”
——呸!
——世子爷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还痴心妄想呢!
齐三差点没忍住啐他一口,恶心地想唾在他脸上。
“世子爷心里难过着呢,死了一房姨娘,又没生出儿子来,被人笑话!”
田玄生听了,生出同病相怜来:“我理解,我也没儿子,那些嘲笑的人都该死。”
“快起来写诗吧,世子爷喜欢你写的诗,当初救下你一命,你可要好好报答他,等世子爷高兴了,就来看你!”
暗室的唯一念想支撑起骨头,田玄生麻木地爬起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