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心在想添香阁外,遇见的诡异齐世子,没注意前方脚步声。
首到,视线里出现一双布鞋、西只毛茸茸狼爪爪。
“爹要上街?”
沈知梧担忧的眼神打量,轻轻摇头,忧心问道:“路上发生何事,谁欺负你了?”
苍叁围着沈晏腿绕圈圈玩,间或蹭来蹭去,偷偷打起小报告。
——主人,你爹烧菜呢,突然丢了锅铲要来找你,我都拦不住!
沈晏听他爹问,本没觉得不对,苍叁一说,他觉出哪里不对劲来。
——突然?
——对呀!
妖兽灵敏的狼鼻子翕动嗅嗅。
——菜没糊哎!
沈晏早知他爹能轻易察觉他的情绪,从前只当是如张世承那般,心觉敏锐。
但...方才他在东街啊,这也能感知到? !
遂好奇问:“确实有事,爹如何知晓,又如何会以为有人欺负我?”
沈知梧解释不清如何知晓,后一问倒没什么好隐瞒,略想了想,措辞描述先前忽起的共情感受:“怒气上涌,因恨起杀意,不是受了欺负?”
一点没差,沈晏只觉怪哉!
“没有受欺负,路上看到齐国公世子,或许与我娘有仇,我也不太清楚怎么回事。”
沈知梧松了一口气,虽然没听明白,但不是儿子受欺负就行。
两个迷糊慢慢往巷尾宅院乌龟爬,一头狼蹿到巷尾又回蹿,来来回回,乐此不疲。
沈晏试图抽丝剥茧:“爹这种感知是从何时开始的,能否感知旁人?”
“对旁人倒不会,该是自你出生起,起初还不能确定,后来观察你表情,都对得上,这才确认下来。”
沈晏心中复杂:“是能感知到我心情不好,还是每时每刻?”
每每他压抑、低落、紧张时,他爹总能察觉,自他知晓起,便尝试平复心绪。
但情绪这东西,太难控制。
稍不留神,可恶的脑子它就自己乱想、乱琢磨。
沈知梧笑笑:“也不是时刻,只是情绪起伏大时。”
沈晏听了,轻松那么一点点:“爹会觉得烦吗?”
“为何要烦,挺有意思不是?”
沈知梧生来心绪平淡,少有起伏。
刚出生的小婴儿,被产婆抱出来的时候,几次停了呼吸。
屁股被婶子们扇到肿,也没有半点动静。
圆月清辉之下,他坐在檐下,看着那安静的、脆弱的生命在一双双手中传递,心底充斥的难过与委屈、痛苦与自厌,叫本该无措的他迷惑莫名。
身体很快好转,有了力气,终于学会怀抱婴孩,托举起柔软的、闹腾的小娃娃时,染上心头的,却是交织的喜悦与酸涩。
他实在忍不住笑,一个怀抱而己,也太容易满足。
拎着去喝奶,路上他拎不动,小家伙居然还看他热闹。
喝奶时别扭,到六婶家总是雀跃欢快,该是最爱喝。
一天比一天乖,还会心疼他,没及锅灶一半高,竟会爬到凳上偷偷做饭。
情绪那般的鲜活分明。
从那时起,世间万物、人间风情,别样色彩,叫他别样领略。
“天有馈赠,如此,何来厌烦呢?”
院门前,沈知梧顺应本心轻叹,拍拍儿子后脑勺:“吃饭要紧,吃过了再想。”
沈晏晃晃脑袋,把乱七八糟的思绪全都晃走:“不想了,爹做了什么菜?”
“小葱炒蛋。”沈知梧步子略快,往灶房走,这才想起糊锅的事。
“小葱?”
沈知梧最近学会炒菜,正在试验:“阿晏不是喜欢吃小葱,爹加了许多进去。”
好在有虎子兄弟,在灶房一通忙活,拯救了一锅新菜。
午饭时,沈晏吃一口夸一句:“好吃!”
模糊间记得,好像很久前,他是说过六奶奶的鸡蛋饼,加小葱好吃来着?
安秀相到家时,留的菜还未凉,一边吃一边吐槽:
“晏兄,给你提个醒,无量寺那个住持老和尚,你往后可千万别信他的,花银子去求签的都是冤大头!”
“怎么,解签要你给银子?”
安秀相筷子在碟里扒拉,夹起唯一的一块炒蛋,没有葱:
“那倒没有,他根本就不会解签,竟然忽悠我,说什么天机不可泄露!前主持或许有能耐,他不行!”
……
离会试越来越近,安秀相依旧时不时,往京郊梅园诗会跑。
苍叁在无量寺后山找到灵气,沈晏除了暗自搜集齐世子的消息外,时常与苍叁轮换着出城去修炼。
沈知梧宅在屋里安心备试。
偶尔出来在院子里走动、歇歇眼时,隔壁院子冒出脑袋,谢宁小心看他。
“谢兄?”
“商兄忙?”
谢宁估计这会儿,他身份早泄露了,好面子怕人心底嘲笑,犹犹豫豫好多天,还是跑来看看。
“正在歇,是有何事?”
见人没什么变化,谢宁高兴道:“开年朝廷才出的新政,我来找你讨教。”
自此,偶尔过来。
侯府小厮每每跟随,自然不解。
谢宁对下宽和,小厮也不畏缩惧他,有疑惑便问:“少爷,您如今怎么也想着跟举子交好?”
——他家少爷,不是最嫌弃齐家那位沽名钓誉,成日混在举子圈里邀才名? !
“说什么呢,爷并非因商兄是举子,才与之交好!”谢宁甩合上扇子,点他脑袋。
小厮挠头。
谢宁右手拿扇,敲左手掌心,轻敲几下笑道:
“真清玉完胜假温玉!爷苦假温玉久矣,眼睛都看脏了!”
——伪君子神烦,什么都要暗戳戳和他比!
就知道在背后搞小动作,贬低他谢宁、显他齐温玉!
“爷呸——!去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