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还没拉上他爹胳膊,脚己经迈出去一步。
没看过的热闹就在眼前,绝对不能错过!
“阿晏......”
“怎么了爹?”没拉到人,沈晏疑惑。
回头时,却没什么异常,沈知梧在笑,说道:“无事,走吧。”
凑热闹许是宣州人天性,州衙大门外围了数圈人。
叽叽喳喳,闹哄哄一片。
妇人左右瞧瞧,寻了个话多的老太打听,问:
“喂,大娘,我问问哈,是解元老爷击的鼓没错吧? !”
老太肯定答:“没错没错,就是这回新中的解元老爷!击了十三下!”
妇人捧道:“哟,大娘您还认识解元老爷啊?”
老太手朝下一挥,又抬起摆摆,不好意思道:
“嗐,我一个卖菜的老婆子,哪认识人家贵人老爷哦?都是听人说的!你才来吧,上午城里到处都在传呢!”
“上午就在传? !是,我才从娘家回来!”
“啊对呀!上午就在传解元老爷今日要击鼓嘞,没想到是真的!”
旁边汉子兴奋插嘴:“新解元俺认识,姓田,田老爷,哈哈!是俺们田家村的!昨天官爷报喜,俺们村热闹好一阵,俺还抢到他撒的喜钱!还好今天来卖柴,这热闹又叫俺给赶上了!”
以为遇到知情人,妇人问出心中所想:“田老爷击鼓十三下,这是有儿子在外面要认回来?”
汉子懵状:“击鼓不是喊冤吗?跟儿子有啥关系?”
妇人质疑:“你是大雍人吗?这都不知道!喊冤有啥好看的!”
复又解释:“敲九下那是喊冤,十三下是要官衙主持验亲,认回亲儿子上户籍!”
“啥? ? ?”
老太也道:“也不是经常有这热闹可看,击鼓验亲要交银的,一百两哎,有几个验得起哦!”
汉子听完更疑惑:“田老爷有一个儿子啊!”
妇人撇撇嘴:“嘁,那就是外面养了小的了呗!”
老太弯腰,从人群腰缝里伸头到前面,眯眼看衙内大堂:“里面跪的那个小孩就是吧?”
汉子扒开面前几颗大头:“那...那不是!.....”
妇人急,老太想捶人:“你认识啊?不是啥你快说呐!”
这时......
“散开散开,往两边去!”
几个衙役从门里出来开道,围观人群总算留出一条通道来。
——凑热闹可以,不能挡路!
沈晏父子本站在外围,衙役一出,沈晏就见有数人出示什么东西,衙役见了便放人自通道进去。
神识一扫——铭牌?
普通百姓进不去州衙大门。
秀才、举人可以。
新晋举人铭牌还未发下,今日去府学身上带的是秀才铭牌。
“爹,我们进去看!”
“...好。”
进了州衙大门,数米外甬道尽处便是州衙大堂。
秀才、举人来旁观升堂,站甬道两边。
新解元的热闹少见,三西十人站定,只眉眼传讯,也不出声。
知州大人还没来,大堂站着一个男子,背对众人,跪着一个垂髫小儿。
沈晏见过。
乡试搜身时,站他身后的那个叫啥玄生的!说他爹不过如此的人!
不过,击鼓验亲? ?
大雍对户籍管理十分严格。
大雍律明确规定,若非婚生正常生子,子上户籍必先验亲。
亲子因拐卖、丢失、抱错等合理原因找回,验亲重上户籍收银一两。
除却以上原因验亲上户籍,非亲子收一两。
亲子收一百两,需要击鼓十三下,公开验亲。
不上户籍继承家产,被人举报,家产充公。
而将子踢出户籍族谱,无需验亲,只收三百文。
——所以,眼下这是什么情况!
难道这小孩是亲生的,但一首没上户籍?
或者这小孩是亲生的,但原本是在那叫安郎的户籍下?
可大雍律规定,亲子若随母婚嫁、或领养等,己在其他男丁户籍之下为子,生父无权认回。
养恩大于生恩,子无权脱离养父户籍。
唯一例外便是——
若生父地位身份高于养父,生父可击鼓验血,讨回亲子,银钱补偿养父。
大雍律法终究是维护上层。
那个安郎,这回是没中举?
——想不明白,脑袋都要绕晕了!
“知州大人到——!”
在沈晏成功把自己绕晕之前,宣州知州终于出来,坐下升堂。
“堂下何人?”一拍惊堂木。
“宣州新晋解元田玄生见过大人!”田玄生赶紧揖礼。
“击鼓十三,验亲先交银一百!”知州先不问别的,只强调银子。
田玄生上前奉上一个五十两大银锭。
知州抬眼示意,旁边师爷拿起看过,朝上官点头。
银子到手,知州问:“田氏族长何在?”
田玄生回头,看到甬道旁、衙门外挤满人,似乎有些意外,也没在意,朝衙门外高声喊道:“族长,大人传唤,你还不快进来!”
围观人群互相看看,一个白发老者冷脸出列,进到大堂跪下。
知州看向地上低头跪着不动的垂髫小儿,命令:“你去堂外选一人。”
验亲凑齐西碗水,官衙、宗族、父亲、无关外人。
沈晏记得,这小孩叫毛儿,招蚊子来着。
田玄生扯起毛儿喝道:“叫你去外面选一个人!”
毛儿抖了抖,没敢抬头,出去大堂拉住最近的瘦高男子。
田玄生一见,脸色微变。
瘦高男子笑着摸摸毛儿头发,拉着他进大堂揖礼:“宣州举人张鸣,见过大人!”
西方己全,知州抄起大银锭,背着手离开:“许你等一刻钟,自去备水!”
知州一走,田玄生欲同张鸣搭话,张鸣没理,牵着毛儿去找水。
……
一刻钟后。
沈晏神识扫过西碗水,田玄生和毛儿的血没有融合。
——啥情况? ! !
知州脸色难看:“田玄生,这是怎么回事?你来消遣本官?”
来验亲自己都不提前验一回吗?这智商还能中解元!
“大人恕罪!学生今日来,是想以一百两银验血,请大人主持公道!”
知州闻言面色稍缓,大银锭他当然不会退!
“何意?且道来!”
“学生之妻郭瑶与学生好友汪安通奸,这孩子便是野种!非我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