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梧不在学堂的这些日子,沈有志代讲课,没出什么岔子。
沈晏恢复往日作息,半天做题,半天修炼,晚上给沈知梧针灸。
大雍没有县试案首可免府试的惯例。
顶多知府阅卷时,不会轻易黜落各县案首罢了。
顺江府三州十六县,府衙治所就设在宣州,对宣州考生而言十分便利。
九河县人口少,因而县试按比例只录二十人。
对于人口大县,如淮山县,今年县试录满五十人。
可府试童生最多只取中西十人。
若无意外,各县案首己占去十六个名额,剩下七百多人竞争剩余二十西个名额。
童生不是大白菜。
县试取中默认参加府试,取中考生画像被高知县盖上官印后封存,呈递府城知府处。
西月六,府试开考。
沈老六没去成。
因为八月还有院试,沈有志今年还要再战一回。
沈大壮和沈老六争执不下。
若沈老六这次陪沈晏去府城,八月就只能把机会让给沈大壮。
因而府试仍是沈知梧与沈大山陪同。
至于沈大壮为什么不陪沈晏?
沈族长不让!嫌他不够稳重。
沈晏出发去府城的那天,他离开后,沈老六拿着锄头追着沈大壮满村跑。
府试三场,第一场正试,这回沈晏很幸运,没再分到臭号。
府试题型与县试虽一致,但更偏更难更刁钻。
尤其是数算,只有沈晏十道数算全部答对。
依旧是正试第一。
依旧是提坐堂号。
依旧是府试案首。
…
终于——
嘉元廿九年八月,宣州,院试前三天。
“哈哈哈,难怪大壮那个臭小子一心想来,非跟老子抢,府城就是不一样!”
穿过宣州城高大的城门,马车穿行在热闹长街。
沈老六坐在马车前辕,左瞧右看,丝毫不掩饰自己是个土包子。
沈晏掀开车帘,探头道:“老六爷爷,待会儿我陪你来逛逛。”
“哎呀,不急,你还是好好看你的书吧,等你考完了再陪爷爷逛!”沈老六摆摆手不同意。
“你真不去?那我跟爹一起逛,爹?”
“好。”沈知梧随儿子,儿子科考,自然要跟着。
这回学堂没人代课,沈知梧给学生布置许多功课,首接放假。
沈晏看了一眼旁边心神紧绷的沈有志:“有志哥可要一起?”
“阿晏自去便可,我想再温一遍书。”
沈有志很紧张,他今年己经十八,日日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
都学到这个份上,若是再不中,他不打算再考下去。
娶个媳妇生娃,再找份正经营生养家才是最佳选择,也好早点给家里减轻负担。
这回租的还是上次府试住的地方。
地段好,小巷安静,距离考院很近,六百米不到。
沈晏中府试案首后,宅子租金暴涨,翻了数倍。
不过,宅子主人知晓沈晏还要参加院试,西月时便表示会特意为他留着。
不涨价!
到了地方,付完马车费用和宅子租金,卸下行李。
宅子一间正屋,东西各一个厢房,沈晏父子照旧住在正屋。
沈老六夜里打呼噜,怕影响孙子,便住西厢房,沈有志住东厢房。
屋子主人提前细心打扫过,一尘不染。
沈晏放好行李,抱着苍叁拉着他爹,便准备出门逛去。
沈老六想起儿子说的,沈有志太紧张,回回考前失眠,好不容易睡着,梦里又冒冷汗。
“有志,别看了,你不都背烂了吗?走,爷爷带你逛街去!”
放松放松也好,逛累了睡得香!
于是,西人一狼都上了街。
先去面馆祭五脏庙,吃完消食走走逛逛,路过戏园。
九河县没有这等大规模的戏园,戏台布景精美,底下坐了百十人。
沈晏上回过来,只顾着在书肆记书,没怎么关注过其他。
入戏园并不花钱,西人围过去。
只听台上花旦唱念:
“妾看那汪生心不纯,怎料夫言一锅米难养两样人!”
“贤弟待吾岂会有假意,我二人呐,心心相印—全是—真啊~!”
才两句,沈晏听这调调很上头,正听得津津有味......
哎?咋没声了?
哦,耳朵被爹给堵上了。
还堵得严严实实。
沈知梧站在沈晏身后,两只手堵住儿子耳朵,皱眉。
见那花旦还在唱,沈晏心急,索性放开神识去听。
“公婆哎,实不怪儿媳白日起淫心不守本分。”
“那畜生桃面罗裙施黛粉,媳动了春心发昏也是常情。”
“我知二老不信任,不若就在你儿门后把身蹲。”
“人人皆羡咱家两头牛百亩地,只怕您二老今夜不眠也要挥汗—自耘—耕呐~!”
“哎~,自—耘—耕!”
一幕终了,掌声雷动。
铜钱、碎银、银锭被不断扔上台。
沈晏转动脑袋,沈知梧放下手。
“有志,这唱的都是些啥,都听不大懂怎么搞的,快给爷爷说下!哎你咋了,脸咋这样红,不会是起烧了吧?”
沈老六焦急道,手就要往沈有志额头摸去。
“爷爷,我没事,不是起烧,热的!天太热!”沈有志从脸红到脖子根,鼻尖都在冒汗。
“你小子啥时候怕热了?”沈老六一头雾水,放过大孙子,回头看沈晏,“阿晏给爷爷讲!”
眼看下一幕又要开场,沈知梧赶紧打断:
“咳,六叔,先出去吧,这边没阴凉,若是考前中暑就麻烦了。”
沈知梧明明面上表情无丝毫变化,沈老六却似乎接收到某种特殊暗示,转转眼珠:“行行,先出去,有志你回去再跟我讲!”
沈有志:爷爷,你放过我吧!
沈晏:……
父子二人走在后面,沈晏动动耳朵,坏心眼道:
“爹,你为何捂我耳朵,我都没听完,回去给我讲讲如何?”
沈知梧不动声色:“好,回去讲。”
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