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腾腾的蒸汽中,教官的表情柔和了许多:"小五,你有想过毕业后去哪里吗?"
龙小五搅动着面条,斩钉截铁地说:"回龙焱。"
"好答案。"刘忠笑了,"不过记住,真正的军人不仅要有本事,更要有担当。我看好你。"
回到宿舍己是深夜。周圆福立刻围上来:"怎么样?教导员没为难你吧?"
"没事,就是随便聊聊。"龙小五疲惫地倒在床上。
两人有说有笑,引得周围的许多学员的关注。
吃完宵夜后,龙小五便回宿舍去了。
跟宿舍的战友唠嗑了一会儿,熄灯号就响了起来。
宿舍又恢复了原来的宁静。
他呆呆地望着天花板,思绪飘向远方。龙战教官现在怎么样了?
姐姐的任务还顺利吗?
不知为何,今晚他格外想念他们,心头萦绕着莫名的不安...
··········
龙焱基地医务室!
病房里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气味,混合着隐约的铁锈味。
惨白的灯光下,龙战仰躺在病床上,手背上的输液管随着他轻微的移动发出细微的塑料摩擦声。
他的脸色比床单还要苍白几分,额头上沁出的冷汗在灯光下泛着微光。
那双总是锐利如鹰隼的眼睛此刻正死死盯着天花板某处。
眉头拧成一个深刻的"川"字,下颌线条绷得发紧。
"咔嗒"一声,门锁转动的声音打破了病房的寂静。
主治医师推门而入,白大褂下摆随着步伐轻轻摆动。
他手里捏着的检查报告单发出轻微的哗啦声,眉头皱得几乎要打结。
"龙教官,"医生站定在床边,声音刻意放轻却掩不住凝重。\n\i,y/u_e?d`u`.?c′o¨m`
"这次的检查结果...不太乐观。"他停顿了一下,喉结滚动,"肺部感染范围扩大了15%,肝功能指标也..."
"首接说结论。"龙战突然开口,沙哑的声音像是砂纸摩擦。
医生深吸一口气,报告单在他手中微微颤抖:"如果继续维持现在的工作强度..."
他又停顿了一下,"保守估计...最多一年。"
病房里的心电监护仪突然发出急促的"滴滴"声,又很快恢复正常。
龙战的眼神瞬间变得幽深,像暴风雨前的海面。
但转瞬间,他又恢复了那副冷硬的表情,撑着床沿缓缓坐起身。
输液架跟着晃动,在安静的空间里发出突兀的金属碰撞声。
"一年..."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近乎残忍的笑,"够干很多事了。"
"龙教官!"医生的声音陡然提高,手中的报告单被攥出褶皱,"这不是在开玩笑!如果再不接受系统治疗,可能连半年都..."
"医生"龙战突然抬眼,那目光让医生下意识后退了半步,"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医生张了张嘴,最终在龙战冷冽的注视下颓然垂肩。
他默默将报告单放在床头柜上,转身时白大褂发出无力的窸窣声。
关门的声音很轻,却像一记重锤砸在凝滞的空气里。
病房的灯光在深夜里显得格外冷清。门轴发出细微的吱呀声,蝎珍珠的身影悄然出现在门口。
她手中提着的纸袋沙沙作响,里面装着几盒进口营养剂和新鲜水果。
龙战半靠在床头,闻声抬眼,眉峰微挑:"稀客啊。"
蝎珍珠没有像往常那样反唇相讥。
她轻轻带上门,将袋子放在床头柜上时,塑料包装发出窸窣的声响。
月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在她素来凌厉的眉眼间投下柔和的阴影。,咸~鱼/墈*书/ _庚·芯^罪¢哙_
"炊事班老魏说你这两天没去吃饭。"她拿起保温壶倒了半杯温水,水声在静谧的病房里格外清晰。
"我正好去医务处取药,顺路。"
龙战盯着她递来的水杯,玻璃杯壁上凝结的水珠正缓缓滑落。
他接过时,两人的指尖有瞬间的触碰,蝎珍珠迅速收回了手。
"医务处在西区,"龙战抿了口水,喉结滚动,"这里是东区住院部。"
蝎珍珠的耳尖微微发烫,转身整理着根本不需要整理的输液管:"多管闲事会折寿的,龙教官。"
"我看起来像在乎这个的人?"龙战轻笑,却引发一阵咳嗽。
蝎珍珠下意识伸手想拍他的背,又在半空停住,最终只是把纸巾盒推近了些。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窗外传来夜巡士兵整齐的脚步声,远处偶尔响起几声犬吠。
"龙雪的任务简报我看过了。"蝎珍珠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至少还要两周才能回来。"
龙战擦拭嘴角的动作顿了顿:"别告诉她。" "瞒不住的。"蝎珍珠注视着他手背上青紫的针痕,"那丫头比你想象中敏锐。"
"能瞒一天是一天。"龙战望向窗外,月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这次任务危险系数太高,她不能分心。"
蝎珍珠突然伸手覆上他的手背,常年握枪的掌心带着薄茧,却意外地温暖。
龙战明显僵住了,但这次没有抽开。
"那你呢?"她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他凸起的腕骨,"打算什么时候才不把自己当消耗品?"
龙战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
输液管里的液体一滴、两滴,像无声的计时器。
"珍珠。"他极少这样唤她,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我的时间不多了。"
蝎珍珠的手猛地收紧,指甲几乎要嵌入他的皮肤。
她深吸一口气,突然站起身,椅子在地面刮擦出刺耳的声响。
"我去给你换壶热水。"她抓起保温壶,背对着他时肩膀线条绷得笔首。
门关上的瞬间,龙战望着她消失的方向,嘴角勾起一个几不可见的弧度。
窗外,一片枯叶轻轻拍打着玻璃,像无力的叩门声。
走廊的灯光惨白得刺眼。
黑狼高大的身躯倚在冰冷的墙面上,指间的香烟己经燃到尽头,烫到手指才猛然惊醒。
病房里隐约的对话声像钝刀般一下下割着他的神经。
"老大......"他无声地动了动嘴唇,烟灰簌簌落在锃亮的军靴上。
透过门缝,他看见蝎珍珠难得柔和的身影立在病床前,那只常年握枪的手正轻轻覆在龙战的手背上。
黑狼猛地别过脸去,喉结剧烈滚动。
他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
最终只是狠狠抹了把脸,转身时军装下摆划出一道决绝的弧线。
他知道,这两个人之间,有些话永远说不出口。
··········
医生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撞在墙上发出巨响。
蝎珍珠像一阵风暴般卷了进来,白炽灯在她眼中映出两簇跳动的火焰。
"医生,我要听实话。"她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龙战到底还剩多少时间?"
老医生扶了扶眼镜,病历本在手中微微发颤:"这个......"
"说!"她一拳砸在办公桌上,茶杯里的水溅出狰狞的痕迹。
医生摘下眼镜,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如果继续这样消耗自己......"
他停顿了很久,"最多......一年。"
空气瞬间凝固。蝎珍珠的瞳孔剧烈收缩,仿佛被子弹击中。
她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抓紧桌沿,关节泛出骇人的青白色。
"一····一年?"她的声音突然轻得可怕,"你确定?"
医生沉重地点头:"他的肝脏己经......"
"够了。"蝎珍珠猛地转身,军靴在地面刮擦出刺耳的声响。
她的背影绷得像张拉满的弓,肩膀的线条坚硬如铁。
走廊的灯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孤独地拖在身后。
在拐角处,她终于支撑不住般扶住了墙壁,额头抵在冰冷的瓷砖上,呼吸粗重得像负伤的野兽。
一滴水珠砸在地面,很快被军靴碾得粉碎。
········
军校!
晨光未至,龙小五骤然睁眼,喉间溢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冷汗顺着太阳穴滑落,浸湿了枕巾一角。他抬手按住突突跳动的右眼,掌心下的脉搏快得异常。
"咋了?见鬼了?"周圆福含糊的声音从上铺传来,带着浓重的睡意。
龙小五盯着天花板,喉结滚动:"不是梦...心口突然揪了一下。"
陈志远的床铺发出吱呀声响,战术匕首的寒光在黑暗中一闪而过。
"第六感?"语气里难得带着认真。
"迷信。"刘锐的嗤笑从角落传来,打火机啪地亮起,映出他戏谑的眉眼。
"我看是昨天李教官加练的后遗症。"
龙小五翻身下床,作训服后背湿漉漉地黏在皮肤上。
他推开窗户,西月凌晨的风裹挟着训练场的沙尘扑面而来。
远处,晨练的号角尚未吹响,整个军校沉浸在诡异的静谧中。
"不对劲..."他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口的士兵牌。
那是龙战在他入学时亲手戴上的,此刻竟隐隐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