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观历史,历代开国皇帝最喜欢干的事就是总结前朝灭亡的经验。~如`蚊~网~ _庚^薪+蕞\筷¨”
“其中尤属削兵权一事,最让开国帝王所喜爱……但是很可惜,他们都错了,错得离谱!”
牧青白说得越多,殷秋白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够了!”
牧青白一顿,角落里听得津津有味的小和尚也吓了一跳。
“即便女帝真要削弱各部兵权,那也是为了天下!你一个小小死囚,也配议论她?”
牧青白忍不住笑出了声:“连议论都容忍不了,这还不是昏君?”
殷秋白脸色难看:“你放肆!”
“当然放肆,我若不放肆,怎么可能在这死牢里?如果不想听不想见,不如刺聋双耳,戳瞎双目!”
“你还说!”
牧青白微微一笑:“当日无罪之身我要说,如今戴罪将死我更要说!”
“即便杀了我,昏君还是昏君!”
殷秋白气得浑身哆嗦,指着牧青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夫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
“如果连一句昏君都听不进去,只在乎眼前的浮华,最终这所谓的大殷皇朝,也只不过泡梦一场。”
殷秋白被这句话震住,嘴唇翕动却说不出一句话。
牢房外。
“以史为镜,可知兴替。”
殷云澜眼底浮现几分欣赏:“有意思!这死囚叫什么名字?”
身旁太监闻言,赶忙弯着腰,将一本名册高举过头顶,捧到了殷云澜的身侧。?鸿¢特·晓¢税*徃? !庚?辛!最?哙¢
殷云澜随意一扫,突然目光死死定格在‘牧青白’三个字上。
太监似有所感的偷眼瞄了一眼,便吓得迅速低下了头!
女帝的眼里,竟出现了罕有的情绪触动。
此刻画面仿佛定格。
殷云澜似要用目光,将‘牧青白’三个字刺穿。
身后众人一动也不敢动。
这时。
牢房里,殷秋白的辩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僵硬。
“这一切都是你的臆想罢了!陛下对功臣一首是礼遇有加,从不曾有半点加害!”
牧青白笑了,“当然礼遇有加,不然会被天下人骂死,想要削兵权办法可太多了。”
小和尚好奇心被勾起来了,“比如?”
“比如,我会先请所有武将进宫赴宴。”
小和尚问:“然后?”
“然后突然在所有人面前唉声叹气。”
小和尚挠了挠光头,又问:“再然后?”
“然后不说话。”
小和尚思考了一下,恍然大悟的一拍手:“噢!我懂了,这个时候我应该问,陛下何故叹息!”
这两人就这样演起来了,殷秋白却一点也不觉得违和。
殷秋白也点了点头,理应如此。
牧青白笑了,指着屁股下的草堆:“我会说,这个皇位,太多人想坐了。”
说完,牧青白就满脸笑嘻嘻的看向了殷秋白。-6_吆~看?书?枉/ ~追`醉~新_章`节?
殷秋白皱起眉,接话道:“群臣会说:陛下天命所归,谁还胆敢有异心?”
牧青白更加入戏了:
“诸位手握兵权,如果他日你们帐下的将士突然把一件龙袍披在你们身上,拥戴你自立称帝,纵使你不想造反,那时候还由得你们吗?”
话音落,殷秋白沉默片刻。
再抬眸看到牧青白的目光,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等她给出反应。
“若是陛下真的这么说,那么宴席众人肯定会被吓得跪下。”殷秋白说道。
“哈哈哈,戏言而己!”
牧青白大笑起来,双手抬起,俨然入戏成了天子:“诸位都是朕的至爱亲朋,手足兄弟,不要拘束!接着奏乐,接着舞!”
小和尚反驳道:“就算女帝真的这样说,手底下也没有人敢真的当场玩笑话!”
“对啊,所以就看第二天上朝,有多少人会上奏请辞。主动请辞者,我就会大加封赏,然后给一点没有实权的虚职。”
牧青白的话,深深的震撼了殷秋白的内心。
此刻的她,心乱如麻,因为她知道牧青白所说的这一切很有可能发生。
小和尚提出问题:“如果还有不请辞的呢?”
殷秋白也看向牧青白,显然,她也很想知道。
牧青白哈哈一笑:“这场宴席本来就是天子留给臣子的最后体面,如果臣子不想体面,那天子就帮他们体面!”
“怎么帮他们体面?”小和尚还有些茫然。
殷秋白己然沉默,她听明白了牧青白的话。
牧青白耸了耸肩,“总之无非两条路:要么人头落地,要么荣华富贵。”
几乎在同一时刻。 牢房外隐约传来‘扑通扑通’几声闷响。
众人己经全部跪倒在地,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殷云澜依旧站着。
所有人恨不得将头埋在地里,这些话哪是他们能听到的。
殷云澜呢喃道:“好计策啊。”
众人闻言更是恨不得立马刺聋自己的双耳。
牢里那死囚竟然真猜中了!
几个禁军求助似的看向了太监。
太监咬了咬牙,往前爬了几步,到殷云澜脚下,脑袋狠狠磕了下去。
“陛下!此子妖言惑众!其心可诛!他胆敢自称天子称谓,更是罪该千刀万剐!”
殷云澜淡淡的低头施舍了一道目光:
“朕还没有让你们跪下,你们却跪下了,朕没让你说话,你却说话了。”
太监身子一僵,死死匍匐在地上,不敢动弹分毫。
“朕还没有因为一个死囚而生气,你却着急想杀掉一个本来就要死的死囚。”
太监脸色煞白,几乎要窒息!
“奴婢该死!”
‘朕’这个字,是只有皇帝才能拥有的自称。
太监不明白,那死囚犯了大忌,但陛下竟然不杀,这是为何?
殷云澜往前走去,将目光探入牢内,落在牧青白的脸上。
是他!
错不了!
十年不见,殷云澜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岁月冲刷之下,容颜会变,但轮廓不会变。
这时。
殷秋白对上了殷云澜的目光,不由得呆住。
“哈哈哈!才两句话就把你吓住了?”
殷云澜冲殷秋白摇摇头,便退后两步,离开了殷秋白的视线。
殷秋白定了定神,道:“如此胆大包天的话,很难不被吓到!”
牧青白指着一旁的小和尚:“他就没被吓到。”
小和尚乐呵呵的说道:“这种掉脑袋的话又不是我说的,我怕啥?”
殷秋白骂道:“你个没心没肺又上不得台面的家伙!”
小和尚缩了缩脑袋,果断认怂。
他朝牧青白靠了靠,讨要他讲别得故事。
殷秋白心神不宁的看了看牢房外,忽然灵光一闪,看向牧青白。
“你刚才说,女帝陛下错了?”
“嗯?”
牧青白有些疑惑移过目光,看到她眼里的求知和期待。
心头莫名警铃大作,矢口否认:“没有!我什么时候说过?”
“你说了!你说开国之君都错得离谱!”
牧青白狡辩道:“女帝不算开国皇帝。”
殷秋白步步紧逼,“你说女帝是昏君,那你应该知道如何才能不错!”
如何做一个皇帝,才能不错。
这个问题好,小和尚也有些期待的看向牧青白。
别说他了,就连牢房外的殷云澜都忍不住往前紧了两步。
“哼!看来你跟那段祥庆一样,到底是个沽名钓誉之辈,只会大言不惭!”
牧青白气笑了:“好好好,反正老子都是死囚了,还怕你?首先第一个问题,也是女帝登基后要总结的第一个问题,你可知上一个皇朝为何覆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