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牧也突然出现在病房门口吓了她一跳,他这会儿已经把宴会上那身高定西装给换成了深灰色休闲服,抛开那双不坏好意的眼神的话,看起来还是蛮儒雅的。
桑莞皱了皱眉,语气不悦:“你怎么来了?”
男人自顾自地往里走,嘴角带着一抹讥笑,神色也越发得薄凉:“这医院应该不是顾家的吧?”
她知道,他来找事儿的,为的是宴会上的出丑。
刚想回怼,就听见对方飘飘然来了句:“你这样子,也不像是过敏了啊?”
桑莞心里一惊,很难不联想是他故意让人把山竹汁送给她的,不过,他既然笃定自己喝了山竹汁,那没过敏这个事儿又要怎么解释呢?
为了不让对方过多怀疑,她露出不屑和嘲讽的样子:“哦?原来是你做的手脚啊!”
接着故意看了眼手机,手指翻找着什么,像是要留下点证据一样。
梁牧也有点慌,他知道顾裴司只是短暂出去,他来这里也只是想看看桑莞的笑话而已,不想再把那男人招惹了,今天宴会上看起来他是真的怒了。
“你身上……用的还是我当初给你挑的那款橙花香水吧?啧,念旧啊。”
顾裴司只是生硬得扯开话题。
那熟悉又令人反胃的香气,裹挟着他话语里的龌龊,瞬间将桑莞拉回原主那些不堪的记忆碎片里——婚礼上被迫喷洒的香水,过敏窒息时他冷漠旁观的眼神,无休止的羞辱……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她在此之前没主动去回忆自己用的东西都是谁送的,今天出门前看到这瓶香水在梳妆台最上面放着,香味还算清新,就拿来用了,她要是知道,这是梁牧也送的,肯定二话不说直接砸碎了扔垃圾桶里!
虽然桑莞此时真的很想说:【念密码的旧!】但话到嘴边,素质又在作祟了:“家里小猫给这瓶香水打碎了,我整理碎片的时候不小心沾上了香味而已,你还能记这么清楚,倒是难为林颂织对你一片深情了。”
听到这个名字,梁牧也的烦躁情绪都掩不住,由衷地觉得恋爱不能谈太久,不然女人就会蹬鼻子上脸!天天给他惹祸!
桑莞自然看出了他的不耐,他那毫无耐性、表里不一,还充斥着表演型人格的样子,她最清楚不过,于是乘胜追击:“你这会儿到医院,是林颂织?”
“扣扣扣!”
门口方向的敲门声让微妙紧张的氛围得到了终止,那里站着林颂织。
她的红色礼裙也已经被换下,现在穿着宽松的衬衫,领口随意解开几粒扣子,露出修长的脖颈,搭配一条简约的项链,裤子总是紧身而富有弹性的,勾勒出她完美的腿型,脚上搭配一双高筒靴。
目前还没有显怀,看着相当干练。
嘴上一开口就是不饶人:“我打扰你们叙旧了吗?”
淡淡看了桑莞一眼后又给梁牧也了一记眼神杀。
桑莞知道,她全听到了,是她男人偷偷来找前任还无理取闹、没话找话。
梁牧也做贼心虚,第一时间讨好:“宝贝,检查结果怎么样?”
他一边说一边搂着林颂织往外走,也表明他不想让桑莞听到过多他们谈话的内容。
两人前脚刚走,顾裴司就进来了,一进门,他就敏锐地察觉到了:“刚才谁来了?”
桑莞不答反问,她看得到他眉宇间的阴霾:“谁给你打的电话?是你的祖母吗?”
看男人默认,她又继续:“本来今天正好宴会,你应该跟家人一起出席的,一直顾着我,倒也是不太合规矩的,你快回去吧,我又没什么事儿。”
她微微侧头,视线落在窗边那个颀长孤拔的身影上,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
顾裴司说出内心想法:“我本来是想让你见见他们的。”
又有些懊恼,心底里泛出层层的力不从心。
他面对着她,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
窗外是京城沉沉的夜色,远处霓虹的光晕模糊地晕染在玻璃上,将他挺拔的轮廓勾勒得有些模糊不清。
他指间夹着一支烟,猩红的火点在昏暗中明明灭灭,袅袅的淡青色烟雾升腾起来,又被中央空调的气流无声地打散。
他没继续往下说,只是沉默地注视着她,像一座沉默的雪山,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凛冽寒气,几乎要将病房里的空气都冻得凝固起来。
“会有机会的。”桑莞淡然一笑,她知道他一直闲于管理家里给他安排的集团事务,自身实力没有完全得到证实,在外的很多话语权也来自家里的底气,“你回去吧!我等下沐辰,就先回家了。”
她没说出的话是:【不想去见他家人,因为感觉两个人不会有未来,不必过于期待和打算】
顾裴司没动,漆黑的眼底不辨情绪,默了一两分钟,才沉沉地说了句:“等我。”
她知道,他说的不只是等他回家,还有拿到更多的话语权。
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温水,水面微微晃动,映着天花板上惨白的光线。
旁边,一件质感上乘、剪裁完美的深灰色西装外套随意地搭在那里。那是梁沐辰的。
桑莞记得他小心翼翼把它披在自己肩上,还有他低沉嗓音里竭力压制的担忧:“别着凉。”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一股大力猛地撞开,发出“砰”的一声闷响,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死寂。
“莞莞!”谢依然像一阵风似的卷了进来,眼神里充满了紧张。
她一眼看到桑莞安静又没什么精神地坐在病床上,那张略显苍白的脸此刻沾染了一些委屈和不甘,她眼圈瞬间就红了,声音带着哭腔,“吓死我了!到底怎么回事啊?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过敏了?严不严重?医生怎么说?”
她冲到床边,想碰桑莞又不太敢,手足无措。
紧跟在她身后的是叶菲和白千屿。
叶菲穿着一条亮片吊带裙,外面匆匆披了件小外套,脸上还带着宴会厅里那种流光溢彩的妆容,只是眼神有些惊魂未定。
白千屿则是一脸焦急,目光在桑莞和窗边的顾裴司之间快速扫了个来回,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探寻。
“莞姐姐,你怎么样?”白千屿上前一步,语气里是毫不作伪的关切。
桑莞牵了牵嘴角,给他们一个安抚的笑:“我没事,只是以为会过敏,实际上一点事情也没有,你们别紧张。”
她的声音有些低哑,像蒙着一层砂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