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可以不生气啊?

包厢霓虹在江铃瞳孔里炸成碎片。

水晶茶几上的果盘翻倒在羊绒地毯上,草莓滚进黑啤泼洒的暗河。

蒋封英扯住她头发时,镶钻腕表硌得她太阳穴生疼。

“装什么贞洁烈女?“他喷着威士忌的酒气,食指抹过她锁骨上的血痕,“这年头连公主都穿蕾丝内衣!”

她的后腰撞上点歌台,液晶屏幕在她手边迸出蛛网裂痕。

《泡沫》的伴奏还在循环,邓紫棋空灵的高音刺穿满室糜烂。

她摸到身后的冰凉,抓起冰桶砸过去,蒋封英偏头躲开,冰块在墙面炸开时,他耳垂上的黑曜石耳钉映出她踉跄的身影。

“操!“蒋封英抹了把额角血迹,猩红在他定制西装上晕开曼陀罗,“你们他妈都是死人吗?”

然后回头恶狠狠地对江铃吼道:“竟然还敢砸老子?老子也让你尝一尝玻璃渣的味道,看我划不划你的脸就完了!”

三个来者不善的男人笑着按住她脚踝,guCCi皮带扣硌得她脚腕青紫。

水晶吊灯在摇晃,她看见自己白色裙摆像垂死的天鹅,在红酒渍里扑棱。

破碎的轩尼诗酒瓶抵住她下颌时,江铃闻到柑橘调香水混着血腥的诡异芬芳。

“这么漂亮的脸蛋”蒋封英的拇指擦过她颤抖的唇瓣,“划烂了送去缅甸倒是合适。”

玻璃尖刺逼近瞳孔的刹那,包厢门轰然炸开。

叶菲的高跟鞋跟嵌着门板碎屑,她一脸怒气的看着包厢内的场景,只觉得胸腔内有一团怒火无处发泄。

“真算是我的失误了,留你一条狗命,竟还敢出来祸害别人!”

白千屿不知从哪顺来了一根甩棍,紧紧的握在手里,以应对突发事变。

他虽然性格相对温和,可好歹是一米八二的个头,比叶菲。高出大半头

甩棍上的金属冷光倒映着三个纨绔仓皇后退的身影。

“劝你识相的话,老老实实把人家小姑娘放走!”

叶菲捡起染血的麦克风,电流杂音里她的笑声像淬毒的刀,冷笑着补了句:“没记错的话,应该是4年前你在我酒里下氟硝西泮时,没想到监控硬盘能恢复吧?”

白千屿俯眉看她,看着向来不会吃亏的女人,却在此刻显得有些娇小。

她再怎么豪横,也终究是个女子,跟比自己力气大几倍的成年男性独处时,还是有很多劣势。

桑莞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旁的阴影里,手机摄像头红光闪烁。

前面的白千屿几乎把她整个人都挡住了。

她看着江铃蜷缩在沙发角落,白色裙摆沾着红酒像雪地里绽开的红梅,满脸的泪水诉说着刚才所说的委屈。

在他背后不远处,两位黑衣人静悄悄地驻足观望。

其中一人说:“快给老大发个消息汇报一下情况,桑小姐是万万不可以出现闪失的!不然咱俩就死定了!”

“几年不见,你倒是更有本事了,你以为带着条警犬就有跟我叫嚣的资本了吗?”蒋封英没认出白千屿,扭曲的脸上狠话不断,手一抬向背后的兄弟示意,“让外面的人把门关上,叶大美女想跟我们玩玩呢!”

“好嘞!大哥!”

回应他的是表弟蒋景州,可一连串三个电话打过去,对面依旧是无人接听。

他点头哈腰,十分不解地对蒋封英说:“大哥,外面的兄弟好像联系不上了,应该是没好好站岗,我去处理一下?”

“去吧,顺便把那小白脸儿也给处理了!”

他指的是白千屿。

当男人举起拳头要砸向白千屿的时候,“咔嚓”一声,桑莞按下云端同步键。

“怎么还有个娘们儿!”

蒋封英怒了,上周他不小心下手重了些,对方被折腾得甚至下不了地。

他老子把他骂个半死,这要是最近再惹出点儿事儿,腿非要被打断不行!

“一起上!先把那娘们手里边的手机给砸了!”

他大手一挥,自己倒是仰躺在沙发里,十分憋屈地喝了口闷酒。

叶菲心底暗叫不好,对面有五六个人,而他们只有3个,桑菀和白千屿看样子还没什么战斗力。

打算硬着头皮冲一波时,两个人影突然闪入,三五下就解决了包厢里面的人。

桑菀疑惑:“穆青?穆轩?”

两人举手抱拳:“桑小姐,保护您是少爷安排给我们两个的任务,”

“他人又不在,瞎献什么殷勤!”

“宝贝生气了?”

昏暗的走廊洒下金色的光芒,顾裴司顶着他那张过分突出又英俊的脸懒洋洋地走来,靠近时自然地揽住桑菀的腰,垂眸看向怀中的姑娘,长长的睫毛微卷,却也掩不了他温柔宠溺的目光。

“谁是你宝贝!你宝贝不是在楼上吗!”

蒋封英一听到顾裴司的声音,屁滚尿流地冲出去,满脸堆笑:“哎呀呀,有幸在这里见到顾少,真是十分凑巧啊!”

“巧吗?我只闻到了空气中的腐烂味儿,觉得恶心呢,”他顿了一下,在大家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给了蒋封英一拳,“你吓到我女朋友了,这笔账该怎么算啊?”

他顾不得脸上的疼痛,立马跪下来,脸上写满了震惊:虽然听说前段时间他顾少官宣了,可没见到女主角本人啊,早知道该谨慎一些的!

“带下去,给兄弟们过过瘾。”

穆青和穆轩相视一笑,架着蒋封英往外走,让他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叶菲和白千屿投去了感激的目光:“你来的也太及时了!刚才吓我们一大跳!”

一声脆响。

江铃的珍珠耳钉滚到叶菲脚边,沾着血丝像颗未凝结的泪。

叶菲弯腰拾起后,慌忙去安抚受伤的江铃。

与此同时,谢依然和梁沐辰也闻声赶来。

前者一脸愤怒:“你知不知道,我给你打了快10个电话,怎么一个都不接!到底忙什么呢!”

“忙着约会呢!”

桑菀轻飘飘地接了一句,向包厢内走去时却被拦下,左臂传来无法抗拒的阻碍。

“可不可以不生气啊?”

“我为什么要生气?或者说,你认为我因为什么要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