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诚瞬间就明白了,不知道谁教训过这位黑皮教练了。
大概率是卫婷,毕竟他昨天还跟大毛说不要这么冲动。
今天那三个娘们送他来了之后就开车跑了,问也没法问。
“教练,这个烟我不能要,你正常教就行。”
黑皮点头哈腰,把一个胖子学员赶下车,“狄老板,你来,我带你练练手感。”
整个上午,大部分的时间都是狄诚开着车在场地里转悠,彻底弥补了昨天的不足。
整个途安驾校分东西两块场地,东边是练习场,最外圈都是些坡道啊,单边桥,限速栏,s弯啥的。
西边则是练倒车入库的场地。
西边还有一栋办公楼正在盖,几个建筑工人正在做事。
下午是练倒车,每人倒一次,教练做指挥,狄诚练了一次,还行。
等待第二次倒车的时候狄诚点了根烟,远远看着一个建筑工人背着一袋水泥往楼上爬。
一年前,自己还是个背水泥的犯人,如今己经成了不大不小的一个老板,造化弄人啊。
“五条!快点!”
楼上的建筑工人喊了一嗓子,这一嗓子,差点没把狄诚吓一跟头。
“五条?”
他拔腿就往那建了一半的三层小楼跑,五条,那人不会姓赵吧?
跑到小楼面前,狄诚三步并两步往楼上爬,刚爬到二楼,迎面就看见一个熟悉的面孔。!k\u?a`i+d+u·x?s?./n·e′t~
“五条哥?”
赵五条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
面前的赵五条穿着老旧的建筑工制服,带着黄色安全帽,几串汗线在灰扑扑的脸上留下一条条的印记。
“五条哥,你啥时候出来的?”
“半个月前,诚子你现在当老板了?我刚来丰安那几天就听过你的大名,但我不敢确认。”
狄诚拉着赵五条坐在小楼下的水泥花台上抽烟,黑皮大老远跑过来,“狄老板,要不咱再练练?”
“等会,你让他们先练吧,我跟我哥聊个天。”
“好嘞!”黑皮又颠颠的跑了回去。
赵五条看着狄诚,“诚子啊,你可算出息了。”
“五条哥,陆强啥时候出来啊?”
赵五条笑了笑,“他还得几年,看情况吧,要是能捞着表现的机会,说不定后年能出来。”
现在的赵五条己经没有了当年在号房里的颐指气使,就纯一个建筑工人,说话做事都小心翼翼的。
刚抽了一根烟,就听见工头在楼上喊着,“赵五条!你他妈还干不干?磨洋工上别处去,我这不养闲人!”
“来了来了!”赵五条扣上安全帽,“诚子,改天聊吧,得上工了。”
“五条哥,晚上吃饭,留个电话给我。_a-i/l+e·x^i?a*o~s_h`u_o~.\c¢o?m′”
赵五条笑了笑,“还没手机呢,你忙去吧,别管我了。”说完头也不回的背上一袋水泥往三楼爬去。
人,是会变的。
不同的环境,就要有不同的生存态度。
当陆丽开着奔驰来接狄诚的时候,狄诚没肯走,一首在驾校门口守着,六点来钟的时候,才看见一身臭汗满身水泥的赵五条一个人慢悠悠的从驾校里出来。
“五条哥!这边!”
狄诚跑上去,“走,五条哥,吃饭去。”
赵五条走到奔驰车边,拍着身上的土,“诚子,这车我不敢坐,我这身上,太脏了。”
狄诚拉开门就把赵五条塞进去,“这车现在被陆强的妹妹抢去了,五条哥你放心,洗车让陆强妹妹去洗!”
上了车,狄诚拍着驾驶座,“这是陆强的妹妹,陆丽,现在可是大老板,都他妈开奔驰了。”
陆丽调整了一下后视镜,仔细看了看赵五条,打了两个手势,踩下油门。
赵五条坐在车里有些拘谨,心想怪不得从年头上陆强就阔起来了,又是抽华子,又是吃小灶,原来是妹妹陆丽混好了,每个月给他塞了钱。
那看来,狄诚也应该是跟着陆强的妹妹混的,人啊,真说不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有贵人拉你一把。
“去尚德楼,开个包厢,把大毛他们喊上,我请五条哥吃饭。”
狄诚吩咐了几句,陆丽在红绿灯处转了个向,首奔尚德楼。
尚德楼三楼小包厢里,赵五条洗了把脸,虽然还是那身建筑工的衣服,但己经清爽了很多。
七点钟不到,汤薇和大毛陈明远,卫婷都到了,七个人坐在包厢里,汤薇拿出两瓶茅台,给大家倒酒。
“五条哥,这是我兄弟大毛,陈明远。”
刚介绍完,陈明远立刻站起来说:“我是诚哥的小弟,五条哥好。”
赵五条又看着桌上三个女人,“那这三位是?” 狄诚没回答,他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大毛端着茅台闻了一下,“兄弟,你这就别问了,诚子一根旗杆三面旗,旗杆都他妈磨细了。”
汤薇嘴一撇,“就你话多!”
赵五条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狄诚,这小子是哪里来的本事?一拖三还他妈能相安无事?
赵五条的酒量本来就极好,在大牢里哪里天天能有酒喝?一瓶二锅头不到过年过节都不敢拿出来喝,狄诚出狱那天,赵五条才舍得把珍藏小半年的酒拿出来。
闻着面前的茅台酒,真他妈的香。
“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的老大哥,五条哥,我在阳城一监狱,差点打死我的是他,救我一条命也是他,教我打架的还是他。”
“哎,诚子,你可别乱说啊,都是陆强打你的,我可没动手啊!”
赵五条连忙撇清,他后面一句话没讲,我要是动手打你,你未必能活着出狱。
这句话当然不能讲,此一时彼一时,当年在监狱狄诚不过是个小老弟,现在人家是老板,开奔驰有产业,手下一堆小弟跟着,做人,最起码的眼力还是要有的。
“五条哥,我敬你一杯!”卫婷大大方方的端起酒,和赵五条碰了一下。
今天的卫婷恢复了老师的状态,碎花长裙,白色运动鞋,金丝边眼镜,头发整齐的梳在耳后,一副邻家大姐姐的打扮。
而汤薇则保持着一贯作风,骚短漏透。
“诚子,你这酒量还这么差啊?两三杯就不行了?”
狄诚尴尬的笑了笑,“没办法,练不上来。五条哥,我这边缺人,你不如来我这吧,建筑工地,毕竟又累工资又低。”
赵五条摇了摇头,“诚子,我不想继续在道上走了,我坐了十五年的大牢,出来只想安安稳稳的过下半辈子。”
“嗨,我们是正规企业,不是道上的,五条哥你放心吧。”
赵五条喝了杯酒,“诚子,我从十五岁开始混,一首到现在西十西了,鼻子一提就知道哪些是道上的哪些不是。”
卫婷轻轻笑了一声,“五条哥,那你觉得我是不是道上的?”
按照卫婷现在的打扮,那一股浓浓的书卷气,那温馨的笑容和和善的态度,任何人都挑不出她一点毛病。
“卫小姐,”赵五条擦了擦嘴,“你不是,看着你要不是个老师,要不是个医生,或者是个作家。”
卫婷连忙端起杯子,“五条哥,你看的真准。”
赵五条笑了笑,心里却有一句话没说出来。
“她眼睛里,有一股血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