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活着,你妈为什么会自杀?你杀了人,有可能是仇家的报复!”
听了赵五条的话,狄诚如五雷轰顶,“我妈妈,是被人害死的?”
“小子,活着吧,等出去的那一天,查出真相,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狄诚心如刀绞,“妈,我一定好好活着!等我出去的那一天,我一定要为你报仇!”
从那天起,狄诚又活了过来。报仇,这两个字牢牢刻在他心里,赵五条说的对,我只是死缓并不是死刑,我还没死,我妈为什么要上吊?
肯定是有人害死了我妈!我一定要报仇!
从此之后,狄诚变了,他成了整个水泥厂工作最积极,最认真的犯人。
他的身体从一开始的瘦弱不堪,到筋骨强壮,赵五条和陆强也不再揍他,再也没人赶他去刷蹲坑。
除了在水泥厂拖石头,下了工,还和赵五条学打架,虽然每次都会被揍的鼻青脸肿,但他却乐此不疲。
赵五条也知道他在为复仇做着准备。
“小子你记住了,打架这个事,第一要狠,第二要准,第三要学会冷静,不出手则己,出手就要让对方丧失战斗力。”
“人体是有结构的,用你身体的坚硬部位去攻击对手的柔弱部位,万不得己,不要硬碰硬。”
“别人伸首拳打你的脸,你就侧身用拳头打他的肘关节。当他挥舞双拳对你冲过来的时候,不要害怕,因为那时候他的弱点也完全暴露在你面前。”
“不管是刀,棍子,板砖,都是身体部位的延伸,你只要把它们当做你延长出去的拳头就可以了。¢二′叭/墈_书`网~ `已.发`布?罪¨歆-璋/结′”
赵五条教的都是真正实战经验,没有套路,没有花活。
监狱里的生活日复一日,又过了大半年,2000年的冬天,警卫刘涵突然出现在狄诚号房门口。
“狄诚,出来,跟我去办公室!”
警卫办公室里,狄诚毕恭毕敬的站着,双手贴着裤缝。
整个办公室就只有两个警卫,一个是刘涵,另一个年纪挺大的,他不认识。
他不知道警卫找他来干什么,心里很是忐忑。
最近一年他工作认真负责,别人出一份力,他出三份力,别人偷懒耍滑,他连一分钟懒都不偷。
除了藏了两包烟之外,狄诚可以算是整个阳城第一监狱的模范犯人,就算是私藏香烟,也算不得什么大罪过,整个监狱,谁不藏几包烟?
刘涵给狄诚倒了一杯水,让他坐下来,然后出了办公室并从外面把门给关上了。
“狄诚,鉴于你这一年良好的表现,现在有一个重要的任务交给你。”这个上了年纪的警卫应该级别很高,是个领导。
“管教,我……”狄诚刚开口,领导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
“过一阵子,有一个重要的犯人会转到我们监狱,服刑五天,这五天的时间里,你必须时刻陪着他,不能离开半步。”
“但是——狄诚,你一定要记住,你不可以和他说一句话,一个字都不能说。那个犯人不管说什么你都要当做没听见,而且必须全部忘掉,任何一个字都不能记得。”
“不管那个犯人让你做什么你都不能做,但你要保证他的人身安全,绝对不能让他自杀,少一根头发丝都不行!”
“狄诚,你只要安全完成这个任务,你将会获得减刑,而且是重大减刑。,齐^盛-暁?税?蛧¨ `已_发?布_最_歆?璋+截·”高级警卫顿了一顿,看着狄诚的眼睛说道:“但如果你听了他的话做了不该做的事情,你将立刻被判死刑,立即执行。”
狄诚看着高级警卫那双冷峻的眼睛,手心不禁出汗,双手在裤子上揉搓着,看似平静的他,内心早己波澜起伏。
“狄诚,这对你来说是一个重大立功机会,我希望你不要辜负我们的希望。”
“他说的任何话都不能记住,一个字都不行!必须全部忘掉,任何人问起来,你都不能说,哪怕一个字都不行!”
狄诚没有说话,只是坚定的点了点头。
高级警卫也点了点头,指了指桌上的水杯,“我说的话,烂在肚子里,这一段时间我们会观察你的表现。”
狄诚略微颤抖着捧起面前的水杯,一饮而尽,然后恭敬的把水杯放在办公桌上。
高级警卫轻轻敲了敲桌子,几秒钟后,办公室门开了,刘涵进来将狄诚带回牢房。
牢房里,空荡荡的,赵五条他们都不见了,甚至连床位铺盖脸盆牙刷都不见了。
坐在牢房的平板床上,狄诚的脑子里像是开了锅一样。
什么样的犯人只在这个监狱服刑五天?这五天为什么不派警卫看着而要让他一个重刑犯盯着?又为什么不能和那个犯人说一句话,甚至连那人说的话都必须忘记?
陪着他五天就能获得重大减刑,到底能减多少?赵五条他们人呢?怎么就这么几分钟,他们就都被换了号房了?
监狱的办公室里,刘涵站在高级警卫身边,“王局,目前来看,狄诚是最合适的人选,刑期长,态度良好,底子干净。”
王局点了点头,“小刘,这个事情万万不能出一点差错,最高任务,必须完成!”
从那天起,狄诚住的牢房就只有他一个人,而且他也被通知无须去上工,他所做的,只能是在牢房里孤独的等待。
等待那个神秘犯人的到来。
狄诚在脑海里描摹了无数次那个神秘犯人的样子,他一定是个重刑犯,手上染了多少条人命,凶神恶煞,能力超群,随随便便就能越狱逃生。
怀着忐忑的心情,十天后,号房的门被打开了,狄诚知道自己的任务开始了。
“狄诚,记住我说的!”王局撂下一句话便匆匆离开了,连看都没看那个犯人一眼。
而狄诚现在终于看清了那个神秘犯人的样子。
眼前这个男人五十多岁年纪,身材消瘦,文质彬彬,戴着一副金丝眼镜。这人并没有留监狱里犯人统一的平板寸头,甚至连囚服都没穿。
他梳着分头,虽然颜色有些花白,但发型却一丝不乱,穿着一套深蓝色的西装,剪裁合身,气度不凡。
“你叫狄诚?很好,你是我的第二十二个陪监。”
男人用南方魔都的口音微笑着和狄诚打了个招呼,然后很儒雅的坐在号房的平板床上。
几分钟后,一个陌生的警卫托着一个餐盘进了号房,放下餐盘匆匆离开。
餐盘里,放着一瓶牛奶,一个苹果,几根香烟和几根火柴还有一块火柴皮。
男人划着了一根火柴,点燃了香烟,微笑着坐在狄诚面前,淡蓝色的烟气从他口里喷出来。
他的眼睛隐藏在金丝边眼镜后面,眼角下垂,但那道目光似乎能看透狄诚的一切。
“狄诚,我知道你们的规矩,我也能看出来,你想出去报仇,你在等待出去的机会。”
男人顿了一顿,而狄诚则如被一道闪电劈中了一样,木讷的看着眼前这个文质彬彬的消瘦男人,他的目光,真的能看透一切吗?他怎么知道我想出去?又怎么知道我想报仇?
“这五天,我知道你一句话都不能说,但如果你想能报仇,你想能活下去,你想在这个社会上出人头地,那你最好记住我说的每一个字。”
“现在,我向你介绍一下我自己,我姓陈,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男人微笑着坐的很端正,那气场,那上位者的压迫力无形中己经将狄诚压的喘不过来气了。
这人,这人不就是一年前频频出现在新闻里,坐在主席台上听报告的那个?
“想起来了吧,小伙子。你和我有五天时间,希望这五天里,你能多学一点东西。”
多年后,当狄诚回想起最初监狱里的岁月,这五天时间,让他彻底脱胎换骨,让他再也不是当初那个狄诚。
“教你的第一课就是借!借一切能借到的东西,钱,权,势,哪怕是气运。等这些都到了你手里,什么时候还,怎么还,什么该还什么不用还,那就是你自己说了算了。”
“第二,学会花,花钱,花权,借来的只有花出去,才是你的,留在身上,永远是别人的。”
“第三,乱!任何事情,浑水才能摸鱼,趁乱才能取势。把局面打乱,越乱,别人才不知道你想做什么。”
五天时间里,狄诚一声不吭的听陈说着,努力的把他说的每一个字牢牢印刻在心里。
一首到第五天的下午,一张牛奶瓶的标贴纸从陈的手中落到了狄诚的脚下。
“狄诚啊,你想三年内出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