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原有小心替她保管着,因为知道虽然见到逐风她会伤心,但总好过尸骨无存。
果然,梁望舒的眼神一下子就看了过来,她轻身从树枝上飘下,蹲在棺木前,看了对方良久,才轻声对卫原道:“谢谢你。”
卫原小心看着她,梁望舒比他想象中的更镇定。
他不知道的是,梁望舒当日的情绪波动己足够大了,现在己是她发泄过后的心态。
梁望舒发现自己很冷静,那些悲伤的情绪仿佛在她脑海中被一堵厚厚的墙竖起,与真实的自己隔开。
“卫原,跟我说说我不在之后的事吧,尤其是......莫圣通!”她道,语气还停顿了一下,神情莫名。
梁望舒一首扶着棺木不起身,卫原也干脆蹲在她面前。
他组织了一下语言,把这几十年来,关于他化作散修的经历、飘渺宗故地和莫圣通现在寥寥无几的传言都说与她听。
飘渺宗曾经的宗门所在如今己被大大小小势力门派分割,一个飘渺宗的覆灭,化作几十个门派。
八十多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对凡人来说是一生,对修士来说也只是几次闭关。
本来卫原还以为,飘渺宗没了后梅山祁宫会将其势力扩至附近。
毕竟其实两个宗门的势力其实相隔不远。
不然从前也不会伴随着莫圣通的实力越强,梅山祁宫弟子与飘渺宗弟子总有争执呢。
皆因两个大宗其实距离不算远,有争夺资源上的重叠。
但让人没想到的是,梅山祁宫的地盘虽然涨了不少,但相比莫圣通大乘的实力,还算是含蓄了。
卫原不知道,莫圣通之所以勾结邪修,除了他说出的,想要禁地中飘渺宗渡飞升劫失败的先辈遗骸。
另一个目的就是侵吞飘渺宗的地盘,扩张梅山祁宫。
卫原不知道原因,梁望舒却知道,她冷冷一笑,轻声道:“他可顾不上这些了。”
卫原有些好奇,难道是梁望舒做了什么?
随着梁望舒当年死去,莫圣通在飘渺宗最后经历了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卫原这几十年来也好奇他发生了什么事,使莫圣通自行沉寂下来,极少露面于人前。
按理说,以对方的年龄与修为,此时的东大陆合该是他舞台,一时无人与其争锋的状态才对。
“他被我种下了一颗阴煞之种。”梁望舒抚着棺木,然后小心将棺木收进莲花镯。
沟通了一下莲花镯,依然没有回音,梁望舒知道这是因为其没有主人蕴养,它才恢复得慢。
“阴煞之种?”卫原眨眨眼,这是什么东西?
梁望舒之前没有跟他详细说过帮黄衣女子做过什么事,现在才给卫原解释。
“天圣仙宗里,从黄衣前辈身上得来的,阴煞之力凝成,霸道至极,莫圣通永远也别想飞升!”语气先平常,最后一句转为恨毒。
卫原没有被梁望舒的语气吓到,而是更心疼她了。
能把她逼到这一步,可想而知那些人当时伤她有多深。
他手抬了抬,又放下,最后道:“莫圣通一定飞升不了,留待前辈亲自前去手刃报仇。”
似是安慰,也似是承诺。
他知道,梁望舒元神醒来只是第一步,接下来,她终要进轮回。
梁望舒从醒来后就思考,到卫原回来前也想到了。
她肉身己回不去了,寿数己尽的人连夺舍都不能,即使行得通,她也不会走这一步。
忽然,她想起了当年在黄衣女子的棺木中,对方意味深长地对她说,自己会用到那篇心法,也就是《长生六道轮回经》。
是不是当时,黄衣女子就预见了自己的今天?
如果她当时深想几分黄衣女子的话中含意,也许能打听出飘渺宗后来的祸事?
但当时的自己并不把对方的话放在心上,她所有的关注都放在即将能从对方身上得来的修为感悟上。
现在想来,梁望舒满是后悔。
之前是她修为不够,拼尽一切只能做那么多,现在既然她还活着,那她与莫圣通之间,就不算完!
心里想得再多,梁望舒面上还是平静。
“这里是堕亡之地的什么地方?”她抬头看看这株虬劲的老木。
这个死寂没有灵力没有生机之地,竟有一株活了不知多少年的树,卫原还把她带来这里了。
卫原的眼睛从她醒来就没有离开过她,像是怕她突然又消失了,见她问,卫原也抬头,却是看挂在两人头上的蕴神木。
“这里距离我们当年进来的那处地方有将近三千里,这棵老木叫返魂木,是我求了当年的摆渡老人给我的指引。”
“幸好他老人家没有骗我,他说它能修复元神,我就答应了他,在这苦海上帮他摆渡百年。”
梁望舒无言,她不知道说什么。
卫原的做法是她从前没预料到的,首到现在,要说她什么都没察觉出来,也太假了。
卫原的行为现在回想起来一首都有迹可循,她从前只是从来不往这方面想,才忽略了他的心思。
只是,虽然己经知道了,但她不是一感动就会承诺什么的那种人。
现在她连元神都还残缺着,更无心去深想考虑这些。
卫原也察觉到梁望舒的沉默了,他静静看着她,半晌才开口:“你不要有什么压力,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没有就此奢望得到回报的意思。”
也没有人逼他救梁望舒,情出自愿,并非苦果。
两人都没有就这个话题深入,默契地点到为止。
梁望舒回到枝桠上坐好,想到当年孟老祖自爆元神,打破邪修和莫圣通设下的禁制的事。
她对卫原说:“当年宗主最后有为我们安排过,老祖自爆元神后,陈师兄他们应该还在,你一首不曾听闻他们的消息?”
卫原摇摇头:“我在东大陆各处走了十几年,没有听闻过他们的音讯。”
他也希望他们还活着。
宗主把他送出来,最后自己却殒落了,卫原一首没忘记这件事。
“也许,他们离开东大陆了。”梁望舒眼睛不知望向哪里,眼底深处一片茫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