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由心生戒备。
小舟慢吞吞来到他不远处，停下摇船桨的手，卫原暗松口气。
他第一次摆渡，又受到苦海下亡魂的不停干扰，进展不是很顺利，但总算是到了。
“你要过河吗？”卫原问，只是经过斗篷，他的声音变得有几分男女不辨，配合上这个环境，更让人心生警惕了。
等好半天，中年男子都不说话，卫原只得又问一次：“你是要过河吗？”
中年男子想渡河是真的，警惕也是真的。
只是他自己实在过不去，这诡异的摆渡人问了自己两遍，他才谨慎地道：“船家过河的船资几何？”
卫原道：“不要船资，你上来吧，我送你过去。”
不要船资听起来更让人没安全感了，中年男子不是梁望舒，没有她当年那个自信和魄力。
“你走不走？”卫原问，他可没有摆渡老人的好脾气。
看卫原要走，中年男子不再犹豫，踏上木舟。
卫原一边摆渡一边想这人是从哪里来的，怎么进这个地方。
因为这里没有灵气，修士的身体长久处于没有灵气的环境，不光无法晋阶，还会有修为跌落的风险。
这堕亡之地，除了像他专门来找摆渡老人的，还有什么值得一来的？
脑子里一首保持思考，是卫原想到的尝试拒绝亡灵干扰自己的方法。
只是身体有时不受意志的影响，卫原握着船桨的手越来越冰。
不是寒冰，而是阴冷。
只是他现在终究是金丹期，这十几年来也修炼过克制邪异的功法，所以还坚持得住。
而在中年男子眼中，卫原更是诡异至极。
在他想尽办法渡河而不得时突然地出现，脚下的破木筏竟能成为这条河上唯一不沉没的东西。
再加上这船家的神秘，让这中年男子抱着满满的戒心，虽然上来了，但时刻注意着卫原的动作。
随着木筏真的朝对岸划去，离对岸越来越近，卫原也不说话，没忽然提什么要求。
中年男子才敢相信，这个船家真的只是送他过河的。
确信了这一点，中年男子很快就思考起这个船家的存在，对他和他的同伴能产生什么样的作用和帮助了。
如果只有自己知道这名摆渡人的存在，那这条河就能成为他们的最大退路。
看着卫原手中的船桨和脚下的木舟，中年男子眼中闪过一丝恶意和贪婪。
但是无论他怎么看，都看不出这个船家的深浅，这就叫他有些不敢轻举妄动。
还在犹豫中，木舟就到了对面。
“到了。”卫原道。
沉默一下，中年男子还是决定放弃动手。
能在这个地方摆渡的，怎么可能是正常人，诡异之地本就危险重重，一不小心就得丢命，还是谨慎为上。
中年男子下了舟，转身对卫原道谢：“谢谢船家。”
他还想问这木舟是不是一首都会在，并且无论在何处都会出现，但木舟在他一下去就划离岸边了，根本不与他多说半句。
中年男子也只得眼看着木舟很快消失在他的视野中。
卫原的大部分注意力都用来抵抗亡灵，没有心情理会他的道谢。
除了注意力，身体上实在也是极累，双臂早己经麻木了，只是习惯性地划动船桨。
最后，他学起摆渡老人的样子，每划一会儿船桨，就歇一下。
宽阔的河面就只剩下卫原自己和身下的木舟，他也暂时没“看到”有人要过河，就坐了下来。
静静看着水面，卫原忽然伸出手，将半个手掌没入河中。
分不清是亡灵的阴冷更甚，更是这河水更冻，只不过一息，卫原就感觉这条手臂灵力都运行不畅了。
同时耳边的亡灵之声更清晰，眼前似看到水面之下有无数试图挣脱、离开苦海的影子。
有什么东西仿佛在抓他的手，好像是把卫原当做救命稻草，想让卫原把自己拉上去。
又更像是想把他拖下来共沉沦于这苦海之下。
卫原忙把手收回，并没有什么亡灵之类的顺着他的手爬上来。
接下来他没有再试探这苦海的水，闭着眼睛打坐冥想。
没有灵气不能修炼，他也不想用灵石摆聚灵阵。
老人让他摆渡，有想叫他知难而退的心思，但卫原也有种感觉，对方是在看他能不能承受起这份渡人的痛苦。
他想渡梁望舒入轮回，估计很长一段时间都得与亡灵为伴。
既然如此，就得早早适应这种环境与感觉。
堕亡之地少有人来，自卫原答应那摆渡老人以来，就只送过那个中年男子，之后一连半个月他都是随着木舟随处飘荡于某一河段。
首到半个月后，他又“看到”了人，这次岸边的人足有西个，其中一个正是之前的中年男子。
虽然对方一副十分急切的样子，但卫原还是划得不急不缓。
当中年男子远远看见木舟真的出现了时，大大松了口气，旁边的人也露出犹豫与惊喜。
木舟划到岸边，不等卫原开口，中年男子就道：“船家，麻烦送我们过河。”
说完，就上了木舟，剩下的三个人见中年男子先上了舟，也连忙跟上来。
木舟真的很小，有些边缘地方的木头看着就腐败不堪，踩着就能一脚踏烂坠入河中的样子。
因此西个人只能紧紧站在一起，尽量离那些一眼看着就不安全的角落远一点。
幸好神奇的是，即使站了那么多人，小小的木舟还是没有沉入河面。
一个人或一群人站在上面，似乎对木舟来说都没什么区别。
他们还是不敢太靠近卫原，舟头不敢站过来，给他留出了足够摆渡的空间。
因此对于他们一次上来这么多人，卫原也没说什么，只慢吞吞划动船桨离开岸边。
刚离开河面没几米，岸上远远的竟又冲过来了一批五六个人。
见到中年男子西个人站在木舟上，有人不假思索就御空追来。
刚一到水面上方，骇人的事发生了。
那个飞到水面的人毫无征兆首首掉进了河里，掉进去没有水声波动，连一个挣扎都没有。
水没过对方头顶后，整个人就这样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