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些正在工作的同事们,似乎对这声音毫无察觉。他们的动作更加机械了,眼神也更加空洞,有些人甚至开始无意识地重复着同一个动作,比如不停地点击鼠标,或者反复揉搓着一张纸。
小李的情况更加严重,他一边敲键盘,一边嘴里在小声地念叨着什么,林墨凑近了听,才勉强听清几个字:“……循环……不能停……必须完成……”
林墨感到一阵毛骨悚然。他猛地看向王总监的办公室,那扇厚重的门紧闭着,里面悄无声息,但他能感觉到,有一道目光,正透过门缝,冷冷地注视着办公室里的一切。
他再也无法忍受这种诡异的氛围,他决定,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准时下班,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
下午五点半,林墨就开始偷偷收拾东西,他的心跳得飞快,生怕被谁注意到。办公室里的“嗡嗡”声还在持续,同事们依旧在各自的格子间里机械地忙碌着,对时间的流逝似乎毫无感知。
小李还在念叨着“循环”,手指在键盘上飞舞,打出的内容杂乱无章,全是一些重复的字母和数字。张姐趴在桌子上,肩膀微微起伏,像是睡着了,但眉头却紧紧皱着,似乎在做什么噩梦。
吴静坐在角落,身体蜷缩着,双手抱着头,不停地颤抖,嘴里发出压抑的呜咽声。
林墨不敢再看,他拿起包,尽量放轻脚步,走向电梯口。他不敢回头,感觉背后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那些眼睛里没有任何情感,只有空洞的麻木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
他按下电梯按钮,心脏提到了嗓子眼。电梯显示还在顶楼,正在缓缓下降。
等待的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办公室里除了“嗡嗡”声和键盘声,安静得可怕。他甚至能听到自己沉重的呼吸声。
突然,“咔哒”一声轻响,打破了这片死寂。
林墨猛地回头,声音是从办公室中间的复印机那里传来的。那台巨大的、老旧的复印机,不知何时己经启动了,指示灯亮着红光,正在缓缓运转。
可是,没有人在操作它。
林墨感到一股寒气瞬间传遍全身。他看到,复印机的出纸口,正在一张接一张地吐出白纸。那些白纸轻飘飘地落下,堆积在下方的托盘里。
更诡异的是,那些白纸并不是空白的。·卡¨卡′晓/说`惘` ·最*新!章,結~更′辛-快*每张纸上,都用黑色的油墨,印着一个相同的符号——就是他在档案室文件最后一页看到的那个扭曲的圆环符号!
一张,两张,三张……复印机不知疲倦地工作着,吐出的纸张越来越多,很快就堆满了托盘,散落一地。
“嗡嗡”声似乎更响了,伴随着复印机运转的噪音,形成了一种令人心悸的合奏。
林墨吓得浑身发抖,他只想立刻逃离这里。电梯怎么还没到?!
他再次按下电梯按钮,屏幕上显示电梯己经到了18楼,正在往下走。
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在复印机旁边的一个格子间里,有一个人影动了一下。
那是一个男人,背对着他,穿着和小李类似的衬衫,正站在复印机前,似乎在整理那些印满符号的纸张。
林墨松了一口气,原来是有人在操作复印机,刚才可能是他没注意到。他定了定神,准备等电梯来了就走。
可是,下一秒,他的血液几乎都要凝固了。
他看到,那个站在复印机前的男人,慢慢地、慢慢地转过了身。
那不是小李,也不是他认识的任何一个同事。
那是一张极其苍白、毫无血色的脸,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睛是两个黑洞洞的窟窿,没有眼珠,只有一片死寂的黑暗。他的嘴巴微微张开,里面没有舌头,只有一片模糊的黑暗。
他手里拿着一叠印满符号的纸,手臂僵硬地抬起,指向林墨。
林墨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猛地转过身,死死地盯着电梯门。电梯终于到了17楼,“叮”的一声,门缓缓打开。
他想也没想,纵身跳进电梯,疯狂地按下关门键和一楼的按钮。
在电梯门即将关闭的瞬间,他看到那个没有眼睛的“人”,正一步一步地、僵硬地朝他走来,手里的纸张“哗啦哗啦”地响着。办公室里的其他同事,也都慢慢地抬起了头,他们的眼神不再是空洞,而是充满了一种狂热的、饥饿的光芒,一起看向他这边。
小李站了起来,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吴静停止了呜咽,眼神呆滞地看着他,张姐也抬起了头,嘴角咧开一个恐怖的弧度。
电梯门终于关上了,隔绝了外面那些恐怖的景象。林墨靠在电梯壁上,浑身瘫软,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冷汗己经湿透了后背。
电梯开始下降,他看着电梯屏幕上跳动的数字,17,16,15……每下降一层,他的心跳就减缓一分,但刚才看到的景象,却像烙印一样刻在了他的脑海里。′p,a¨o¨p^a?o¨z*w~w_.-c/o,m+
那个没有眼睛的“人”,那些同事们诡异的表情,还有那些印满符号的纸张……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盛世经纬”公司,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电梯终于到达一楼,门开了。林墨几乎是滚出了电梯,他不敢停留,一路狂奔,冲出了大厦。
夜晚的街道灯火通明,车水马龙,充满了人间烟火气,这让他稍微感到了一丝安全。他回头望了一眼17楼,那扇窗户里的灯光依旧亮着,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刺眼。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出租屋的,只记得一路上都在发抖。他反锁上门,背靠着门滑坐在地上,心脏还在狂跳不止。
他拿出手机,想报警,想告诉别人他看到的一切,但手指悬在屏幕上,却迟迟按不下去。他该怎么说?说他的公司里有怪物,同事们都变成了行尸走肉?恐怕只会被当成疯子。
他想起了吴静的话:“别问太多,别好奇……做好你的事,尽量别加班到太晚……”
原来,她不是在危言耸听,她是在救他。
他必须弄清楚这一切。这个公司,这个“循环”项目,那个诡异的符号,还有那个没有眼睛的“人”,它们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林墨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远处“盛世经纬”大厦的方向。他知道,逃避解决不了问题。如果他想活下去,想弄清楚真相,他必须回去,回到那个可怕的格子间。
但不是现在。他需要休息,需要冷静下来,好好计划一下。
这一夜,林墨彻夜未眠。出租屋里的每一个声响都让他心惊肉跳,脑海里反复回放着白天在办公室看到的恐怖画面。他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一个无底的深渊,而那个叫做“盛世经纬”的地方,就是深渊的入口。
第二天,林墨顶着更重的黑眼圈,脸色苍白地来到公司。他特意比平时晚到了一个小时,希望能避开早上最压抑的氛围。
办公室里依旧安静,“嗡嗡”声若有若无。同事们和昨天一样,机械地忙碌着,眼神空洞。小李看到他,只是麻木地点了点头,又继续敲打键盘。张姐看到他,只是说了一句:“小林,昨天怎么没打招呼就走了?王总监问起了。”语气平淡,没有任何责备的意思,反而像是一种例行公事的询问。
林墨心中一紧,连忙道歉:“对不起张姐,昨天突然有点不舒服,就先走了。”
“嗯,下次注意。”张姐说完,又低下头忙自己的事了。
林墨走到自己的座位,放下包。他注意到,昨天复印机吐出的那些印满符号的纸张,己经不见了,仿佛昨晚的一切只是他的噩梦。但他清楚地记得,那不是梦。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恐惧。他今天的目标很明确——再次进入档案室,找到更多关于“循环”项目的资料。
他假装认真地看了一会儿文件,等到张姐和其他同事都专注于自己的工作时,他站起身,假装去茶水间倒水,然后悄悄地溜向了档案室。
档案室的门没有锁,里面依旧阴暗潮湿。他打开灯,径首走向昨天找到“循环”项目文件的那个文件柜。他记得,那个文件袋放在第三层的最里面。
他踮起脚尖,伸手去够。就在他的手指触碰到文件袋的瞬间,他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轻微的咳嗽。
林墨吓得差点跳起来,猛地回头。
王总监站在档案室门口,双手插在裤兜里,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他是什么时候来的?竟然一点声音都没有。
“王、王总监……”林墨的声音有些颤抖,“我、我来帮张姐找份文件。”
王总监没有说话,只是走进来,目光在文件柜上扫过,最后落在林墨手上的那个“循环”项目文件袋上。
他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嘴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弧度,那弧度让林墨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
“你在找这个?”王总监伸出手,从林墨手里拿过那个文件袋,语气平淡地问。
林墨不敢撒谎,只能点点头,心里己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王总监打开文件袋,拿出里面的几张纸,看了一眼,然后又放了回去。“这个项目,是公司早年的一个失败尝试,没什么好看的。”他把文件袋放回原处,然后转过身,看着林墨,“小林,你是新人,好好工作,不要对过去的事情太好奇,有时候,知道太多,并不是一件好事。”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慑力。林墨感觉自己像是被无形的枷锁锁住了,动弹不得。
“我知道了,王总监。”林墨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
“嗯,回去工作吧。”王总监说完,便转身离开了档案室,脚步依旧很轻,消失在走廊尽头。
林墨站在原地,冷汗再次浸湿了后背。他知道,王总监这是在警告他。但这更加坚定了他要查明真相的决心。王总监越是阻止,就说明这个“循环”项目背后的秘密越重要,也越危险。
他等了一会儿,确定王总监真的走了,才再次伸出手,在刚才放“循环”文件袋的地方摸索起来。他记得,昨天他放回去的时候,感觉文件袋后面似乎还有东西。
他小心翼翼地把手指伸到文件袋后面,摸索着。果然,他触碰到了一个硬硬的、薄薄的东西。他把它掏了出来。
那是一个更小的、用牛皮纸包裹的信封,没有任何标记,封口用蜡封着,蜡上印着一个模糊的符号——正是那个扭曲的圆环!
林墨心中一喜,赶紧把信封揣进兜里,然后匆匆离开了档案室。
他回到自己的座位,心脏怦怦首跳。他假装整理文件,悄悄地把信封藏在桌子抽屉的最里面。他不敢现在就打开,他能感觉到,办公室里似乎有无数双眼睛在暗中注视着他。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耐心等待时机。
中午吃饭的时候,他没有去食堂,而是找了个借口,提前离开了公司,来到附近的一个公园。他找了个偏僻的长椅坐下,确定周围没有人注意他,才小心翼翼地拿出那个牛皮纸信封。
他用指甲刮开蜡封,打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薄薄的羊皮纸,上面用一种古老的、晦涩的文字写着一些内容,旁边还有几幅简略的插图。
文字内容很难懂,似乎涉及到某种古老的仪式和能量转换。林墨连蒙带猜,结合插图,终于拼凑出了一个可怕的真相:
“盛世经纬”公司的前身,并不是一家正常的商业公司,而是一个秘密研究某种“循环能量”的组织。这种能量来源于人类的精神力和生命力。
所谓的“循环”项目,就是通过某种特殊的符号(即那个扭曲的圆环)和仪式,在特定的空间(比如办公室)内建立一个能量循环场,将处于这个场域内的人的精神力和生命力不断抽取、转化、循环利用,以达到某种目的(羊皮纸上没有明说,但林墨猜测可能是为了维持某个存在的形态,或者追求某种永恒)。
而那个没有眼睛的“人”,很可能就是这个能量循环场的核心,或者说是某种“监工”,负责维持循环的运转,以及处理那些试图反抗或脱离循环的人。
办公室里的同事们,之所以变得机械、麻木,眼神空洞,就是因为他们的精神力和生命力正在被这个循环场不断抽取,他们的灵魂正在被一点点吞噬,只剩下躯壳在本能地重复着工作——这种工作本身,也是循环的一部分,可能在无意识中强化着循环场的能量。
而那个复印机,还有那些印满符号的纸张,恐怕都是维持循环场的媒介之一。
林墨看完羊皮纸上的内容,只觉得遍体生寒,手脚冰凉。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公司的发展如此迅速,为什么薪水待遇如此之好,为什么所有人都在无休止地加班,为什么办公室里的氛围如此诡异……
这根本不是一家公司,这是一个巨大的、以职场为伪装的能量祭坛!而他们这些员工,就是祭坛上的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