皙峳儿 作品

第206章 血色花名册

晚上九点,创世科技的办公区只剩下林薇工位的灯还亮着。.求~书.帮? -蕞?新~彰`节·庚¢鑫′筷_空调不知何时停了,闷热的空气像裹尸布一样贴着皮肤,键盘上凝结的不是汗水,而是某种黏腻的、带着铁锈味的液体。她第三次核对“回声”项目的数据流时,屏幕突然跳出一串乱码——那些字母扭曲着组成了缝纫机的轮廓,针脚处渗出暗红色的像素点。

“还没走?”

陈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薇惊得撞翻了水杯。褐色的咖啡泼在打印出来的报告上,晕开的污渍恰好覆盖了“1992年纺织厂事故”的字样。陈默弯腰帮她收拾,手指触到纸张时猛地缩回,那片污渍下的纸面正透着诡异的温热,像刚从伤口里挤出的血。

“张经理把下周的进度表压下来了。”林薇盯着电脑屏幕,乱码己经消失,只剩下空白的文档,“你看,这里的数据……”

“别信那些数据。”陈默打断她,从口袋里掏出个用黑布包裹的东西,“今天清理旧仓库,在角落找到的。”

黑布展开,里面是个锈迹斑斑的工牌。塑料封皮早己脆化,露出的照片上是个扎着麻花辫的年轻女孩,嘴角带着怯生生的笑。工牌上的名字是“苏梅”,所属部门写着“裁剪车间”,日期停留在1992年7月15日——正是赵妍之前念叨的“女工跳楼日”。工牌背面用指甲刻着一行小字:“他们说我偷了金戒指,不是我……”

窗外突然划过一道闪电,照亮了办公室东侧的走廊。林薇清楚地看见,茶水间的玻璃门上倒映出一个晃动的影子——那影子穿着蓝布工装,手里提着个看不清形状的东西,正一下下撞着紧闭的卫生间门。

“是她……”林薇的声音发颤,“那天在镜子里看到的也是她。”

陈默猛地拉灭她工位的灯。黑暗中,东侧走廊传来清晰的“咔哒”声,像是有人在转动缝纫机的轮盘。两人躲在办公桌下,看见茶水间的方向透出微弱的白光,一个模糊的身影坐在无形的缝纫机前,手臂机械地上下移动,伴随着“哒哒哒”的针脚声,空气中的铁锈味越来越浓。

“1992年,恒远大厦还是‘红星纺织厂’。”陈默的声音压得极低,“我查过旧报纸,当年报道说是苏梅偷了车间主任的金戒指,畏罪自杀。但我爸以前在这片区当片警,他说内部传的是……”

缝纫机声突然停了。那个身影缓缓站起身,转过身,面向办公区的方向。林薇在闪电的余光中看见,那“人”没有脸,只有一块布满针孔的蓝布,布面上渗出的血珠正沿着针脚汇成细线,滴在地上发出“滋啦”的腐蚀声。+幻`想¢姬′ ,追~罪¨辛\漳!结-

“她在找戒指。”陈默拽着林薇往消防通道退,“张启明来之前,这里放过一个玻璃展柜,里面摆着个用红丝绒衬底的金戒指,说是‘前任租客留下的吉祥物’。”

他们冲进消防通道,身后传来玻璃碎裂的巨响。林薇回头望去,茶水间的玻璃门己经化为齑粉,那个蓝布身影站在碎片中央,手里举着一枚扭曲的金戒指——戒指内侧刻着的“李”字,和张启明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款式一模一样。

赵妍失踪后的第七天,林薇在她工位的抽屉深处找到了一把生锈的钥匙。钥匙柄上缠着褪色的红绳,绳结样式和苏梅工牌上的指甲划痕如出一辙。陈默认出这是地下室杂物间的钥匙,上周物业来检修时还说那把锁“几十年没开过”。

“张启明今天去总部开会,晚上十点前不会回来。”陈默晃了晃手里的红外摄像机,“监控我调了循环录像,半小时内没人会发现。”

地下室的入口藏在消防通道的最底层,铁门锈蚀得像块墓碑。钥匙插入锁孔时,林薇听见门后传来指甲抓挠的声音,像是有无数只手在里面拼命拍打。陈默用肩膀撞开门,一股混合着福尔马林和烂棉花的恶臭扑面而来。

杂物间里堆满了纺织厂时期的旧物:落满蛛网的缝纫机、成捆的蓝色工装布、还有几个贴满“危险”标签的铁皮桶。摄像机的夜视模式下,墙面渗出绿色的荧光液体,在地上汇成一条蜿蜒的“路”,指向角落里一个用拇指粗铁链锁住的小房间。

“这里的结构不对。”陈默用手电照向铁链,“建筑图纸上标注的是通风井。”

林薇蹲下身,看见锁孔周围的水泥地上刻着模糊的字迹,她掏出手机打光,辨认出是重复的“救我”和一个歪歪扭扭的“李”字。铁链突然自己晃动起来,发出“哗啦”巨响,小房间里传来女人压抑的哭泣声,那声音和赵妍失踪前常念叨的“有人在我耳边说话”一模一样。

“赵妍可能被关在里面!”林薇抓住铁链用力拉扯,手指触到的地方传来灼痛感,像是摸到了烧红的烙铁。

陈默从背包里拿出液压剪,刚要动手,身后的缝纫机突然自己转动起来。那些旧工装布被无形的手卷起,在空中组成了一个人形,布缝里透出两只燃烧着幽蓝火焰的眼睛。林薇认出那是苏梅的工牌照片上的麻花辫造型,只是辫梢系着的不是红绳,而是一截人的手指骨。

“他们把她关在这里折磨。”陈默的声音带着颤抖,液压剪“咔嚓”剪断铁链,“那个姓李的车间主任,还有帮凶……”

小房间的门被推开的瞬间,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喷涌而出。-g/g~d\b?o,o?k¨.!c!o*m\里面没有赵妍,只有一张固定在地上的铁床,床脚散落着几枚儿童乳牙,床头的墙面上用血画满了缝纫机的图案,每台缝纫机的针孔里都插着一根红绳,绳头系着不同年份的员工工牌——最新的一枚,是赵妍的。

摄像机突然发出刺耳的电流声,屏幕上跳出张启明的脸。他站在办公室里,手里拿着个正在通话的手机,背景音里传来赵妍惊恐的尖叫:“我没说!我没告诉他们……啊——!”

“真乖。”张启明的声音透过摄像机传来,带着令人作呕的温柔,“等‘回声’项目成功,你就不用再困在那个小房间了。”

林薇猛地抬头,看见地下室的天花板上渗出无数血珠,每滴血珠里都映着张启明的脸。那些挂在缝纫机上的工牌突然全部燃烧起来,蓝布人形张开双臂,布缝里掉出的不是棉花,而是一把把生锈的剪刀,刀刃上刻着不同的名字——其中一把,刻着“张启明”。

暴雨夜,林薇和陈默潜入张启明的办公室。保险柜的密码是“回声”项目启动日期,打开后里面没有文件,只有一个用黑布包裹的金属盒。盒子打开的瞬间,所有电子设备屏幕都亮起雪花,办公室的灯光开始疯狂闪烁,在墙上投下无数扭曲的人影。

“这是……录音带?”陈默拿起盒中唯一的物品,那是盘老式磁带,外壳上用钢笔写着“苏梅 1992.7.14”。

他们在张启明的私人电脑里找到隐藏文件夹,里面全是关于“声波共振与怨念实体化”的研究资料。其中一份标注“绝密”的文档显示,1992年纺织厂事故后,当时的厂领导为掩盖谋杀真相,请来“专家”用特殊设备录制了苏梅死前的惨叫声,试图证明她“精神失常”。

而张启明发现,这些录音在特定频率下播放,能与恒远大厦的建筑结构产生共振,放大区域内的负面情绪,甚至……让怨念短暂实体化。

“‘回声’项目不是科技项目,是招魂仪式。”林薇指着屏幕上的声波图,“他想利用苏梅的怨念控制员工,提高效率,甚至……清除异己。赵妍肯定是发现了什么,才被他……”

磁带突然自己播放起来。老旧的录音机发出“滋滋”噪音,随后传来一个女孩断断续续的哭泣声,夹杂着男人的辱骂和殴打声。当听到“戒指是你偷的,不承认就把你关到死”时,办公室的落地窗突然炸裂,狂风卷着雨水灌进来,在地上形成一个人形水洼。

水洼中升起蓝布身影,这一次她有了脸——那是赵妍惊恐的表情,皮肤下却隐约可见苏梅的轮廓。她手里拿着那盘磁带,磁带边缘渗出的不是磁粉,而是暗红色的血丝。

“他们都在听……”蓝布身影的声音同时混杂着苏梅的绝望和赵妍的恐惧,“每一个加班的夜晚,每一次被骂的瞬间,声音都被录下来了……”

林薇这才注意到,办公室的天花板角落藏着几个微型录音设备,正随着磁带的播放而轻微震动。张启明的电脑屏幕上,“回声”项目的实时数据正在疯狂飙升,代表“怨念强度”的曲线突破了图表上限,变成一片刺目的红色。

“他要来了。”陈默指着监控画面,张启明的车己经停在大厦楼下,“他肯定发现我们动了保险柜。”

蓝布身影突然分裂成两半,一半化为苏梅的虚影,飘向办公室的文件柜,另一半变成赵妍的样子,抓起桌上的录音带塞进林薇手里。窗外的暴雨瞬间变成了血色,每一滴血落在地上,都长出一根缠绕着红绳的缝纫机针。

“把声音还给他们……”苏梅的虚影在文件柜里翻找,拽出一叠泛黄的纸张,“还有这个……”

那是1992年纺织厂的职工花名册,上面“李建国”的名字被红笔圈了起来,旁边标注着“车间主任”。而在花名册的最后一页,用褪色的蓝墨水写着一行小字:“金戒指在裁剪台第三个抽屉……他们怕我说出真相……”

楼道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张启明的怒吼隔着门板传来:“林薇!陈默!把东西交出来!”

苏梅的虚影突然变得透明,她的手穿过林薇的身体,指向办公室的落地窗。玻璃碎片中,无数穿着蓝布工装的鬼影正在聚集,她们手里都拿着缝纫机针,针尖对准的方向,正是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而赵妍的身影则抓起花名册,将它塞进林薇的背包,自己却慢慢沉入血色的水洼中,只留下最后一句话:

“别让回声变成绝响……”

花名册边缘的蓝墨水突然渗出温热的液体,林薇触到的瞬间,背包里的磁带发出蜂鸣般的共振。

张启明踹开办公室门时,正对上苏梅虚影抛出的缝纫机针——针尖精准地扎进他握着电击器的手腕,血珠溅在“回声”项目的屏幕上,将飙升的怨念曲线染成真正的血色。

“把东西给我!”张启明的脸因愤怒而扭曲,他袖口露出的胎记和花名册上“李建国”的照片如出一辙——那是他从未提及的外祖父。林薇这才明白,他不仅是利用怨念,更是在掩盖家族的谋杀真相。

陈默将录音带塞进老式录音机,苏梅的哭泣声通过办公室的音响放大,混杂着暴雨敲击玻璃的声响,在空气中织成一张声波大网。

所有鬼魂的虚影在声波中变得清晰:她们是1992年目睹真相却被封口的女工,如今从天花板的血痕、从裂开的地砖缝隙中涌出,手里的缝纫机针在共振中发出尖锐的鸣响。

“他外公当年把苏梅关在地下室,用缝纫机针逼问戒指下落。”陈默挡在林薇身前,指着张启明手腕上的胎记,“那枚戒指根本不是苏梅偷的,是李建国自己藏起来栽赃!”

张启明突然狂笑起来,他从口袋里掏出个遥控器按下按钮。办公室的灯光瞬间变成诡异的绿色,所有鬼魂的虚影开始剧烈颤抖,苏梅的惨叫声透过录音机变得刺耳——原来他在空调系统里安装了干扰器,专门用来压制怨念。

“你们以为靠几个孤魂野鬼就能翻盘?”张启明步步紧逼,电击器的蓝光在他掌心跳跃,“从你们碰那盘磁带开始,就己经是‘回声’项目的活体实验品了。”

林薇感觉背包里的花名册在发烫,翻开一看,当年被红笔圈出的“李建国”三字正在渗出鲜血,字迹逐渐变成“张启明”。而花名册最后一页苏梅的留言下方,不知何时多了一行新的血字:“他把我们的骨头磨成针,把舌头缝在录音带里……”

血色水洼突然炸开,赵妍的身影从里面冲出,她手里攥着的不再是花名册,而是一把锈迹斑斑的裁剪刀——刀刃上刻着“红星纺织厂 1992”。鬼魂们发出凄厉的尖叫,所有缝纫机针汇成一道洪流,冲破干扰器的绿色光网,刺向张启明的后心。

“不——!”

张启明的惨叫被录音机里苏梅的哭声淹没。他踉跄着撞向落地窗,玻璃碎裂的瞬间,无数蓝布鬼影抓住他的西肢,将他拖入窗外的血色暴雨中。林薇看见他坠落时,手腕上的胎记正在剥落,露出下面密密麻麻的针孔,和苏梅工牌上的划痕一模一样。

暴雨骤停,月光透过破窗照进办公室。所有鬼魂的虚影渐渐淡去,苏梅的最后一抹身影停在林薇面前,她举起那枚扭曲的金戒指,戒指内侧的“李”字己经被血锈覆盖,变成了一个模糊的句号。

“回声……”苏梅的声音像风一样消散,“该停了。”

地上的血色水洼退去,露出赵妍沉入时留下的唯一痕迹——一枚嵌着蓝布碎片的缝纫机针,针孔里穿的不是线,而是半根发白的舌头。陈默捡起针,发现针尾刻着极小的字母:zy,正是赵妍名字的缩写。

背包里的花名册自动翻开,最后一页的血字正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用指甲刻出的新地址:地下室锁房第三块砖。林薇和陈默对视一眼,同时听见楼下传来沉闷的敲击声,像是有人在铁盒内侧,用指关节一下下,敲打着等待被揭开的、最后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