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管阿姨从铁门后探出半个身子,脸上的皱纹里积着厚厚的灰:"新生?304还空着。"她指甲缝里嵌着黑色泥垢,在登记表上写下房号时,钢笔尖划破纸张,晕开的墨水形状像具扭曲的人形。我正要开口询问短信的事,她突然死死抓住我的手腕:"晚上听到什么动静,千万别开门。"
304的木门吱呀作响,霉味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三张上下铺床位空荡荡的,只有靠窗那张床板上刻着歪歪扭扭的字:"他们在墙里笑"。我打开手机电筒照亮墙面,石灰剥落处露出暗红痕迹,像是干涸的血迹。正要仔细查看,头顶的灯管突然剧烈闪烁,在墙上投出无数晃动的人影。
"叮——"手机提示音划破寂静。同寝群里弹出新消息,网名叫"守夜人"的用户发来段十秒语音。听筒里先是刺耳的电流声,接着传来指甲抓挠墙面的声音,最后是个沙哑女声:"救救我......"消息立刻被撤回,但我清楚听见背景里混着婴儿的啼哭声。
下铺突然传来木板挤压的吱呀声,仿佛有人在翻身。可这间宿舍明明只有我一个人入住。我攥着水果刀慢慢探身,床底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见,却有阵凉气首往脸上扑。当我首起腰时,发现枕头边多了根黑色长发,长度至少及腰,而我明明是齐耳短发。!我′得?书¢城¨ `最_歆?璋!結`哽*欣,快~
凌晨两点,走廊传来拖沓的脚步声,像是有人拖着沉重的物体缓缓移动。脚步声在304门前停下,门把手开始发出细微的转动声。我大气都不敢出,死死抵住门板。"吱呀——"隔壁303的门开了,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紧接着是女人压抑的啜泣:"宝宝别怕,妈妈在......"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辅导员来电。接通的瞬间,听筒里传来尖锐的蜂鸣,随后是辅导员惊恐的嘶吼:"快逃!304的......"信号戛然而止,通话记录里却根本没有来电显示。窗外的月光不知何时变成了诡异的青白色,照在墙上的血迹上,那些痕迹竟像活过来般蠕动。
墙里突然传来指甲抓挠的声音,一下,两下,第三下时变成了清晰的敲击节奏。我颤抖着打开手机备忘录,将节奏转换成摩斯密码——sos。抓挠声骤然停止,取而代之的是孩童清脆的笑声,就在我头顶的天花板里回荡。
当我再次看向手机,发现锁屏界面不知何时换成了张照片:昏暗的宿舍内,六个女孩围坐在床边,中间放着口红色的蜡烛。她们的脸被阴影遮住,只有眼睛在烛光下泛着绿光。照片下方有行小字:"第七个该你了。"
清晨的阳光透过蒙着灰的窗户洒进来,昨晚的恐惧像场荒诞的梦。但枕头边的黑发还在,手机里消失的通话记录也提醒着我一切都是真的。我决定去宿管处换宿舍,却发现铁门紧锁,登记表上304的入住记录不翼而飞。
食堂遇见同系的林小满,她盯着我手腕的红痕:"你住7栋304?"她突然压低声音,"去年有个学姐在那间宿舍发疯,用口红在墙上写满还我孩子,后来被送进了精神病院。?齐′盛`暁_税_旺′ /冕-废?岳~黩/但第二天,那些字又在新刷的墙面上浮现了。"
晚自习结束时,手机收到陌生彩信。画面是304的内部视角,镜头缓缓扫过空荡荡的床位,最后定格在我的书桌前。桌面上摆着个婴儿奶瓶,瓶口还沾着暗红液体,而我确定离开时桌上什么都没有。彩信附带的定位显示:7栋地下室。
午夜的走廊比昨晚更寂静,声控灯怎么跺脚都不亮。我攥着从实验室顺来的强光手电,循着记忆中的方位寻找地下室入口。在楼梯拐角处,手电光束扫过墙面,那里不知何时多了幅涂鸦:三个女孩围着摇篮,摇篮里伸出无数只青灰色的手,而中间女孩的脸,赫然是我的模样。
地下室铁门挂着生锈的铜锁,锁孔里插着半截断钥匙。当我用发卡撬动锁芯时,身后传来布料摩擦声。转身照去,白大褂下摆一闪而过,只在地面留下湿漉漉的脚印,水迹里混着暗红血丝。
地下室弥漫着福尔马林的气味,墙角堆着蒙灰的实验器材。手电扫过墙面,密密麻麻的血字映入眼帘:"她们偷走了我的孩子""每天都在墙里哭""找到第七个就解脱"。最下方用血画着幅简易地图,箭头指向304床铺下方。
回到宿舍,我颤抖着移开下铺床板。墙根处有块松动的青砖,挪开后露出个铁盒。盒子里装着本日记,扉页写着"2018级临床3班 苏晴"。翻到最后一页,字迹凌乱潦草:"她们说只要献祭七个女孩,就能让死去的孩子复活。今晚轮到我当容器了......"
墙里再次传来抓挠声,这次比昨晚更急促。我听到有人在哼唱摇篮曲,声音忽远忽近。当我抬头时,发现天花板的水渍正在汇聚成人形,水滴顺着纹路滴落,在地面汇成小小的血泊。
手机突然自动播放一段视频,画面是304的监控录像。凌晨三点,六个穿白大褂的女人走进房间,她们动作机械僵硬,手里抱着襁褓。其中一个女人转头看向镜头,那是张腐烂的脸,眼窝深陷,嘴角撕裂到耳根。视频最后闪过行血字:"准备好当妈妈了吗?"
连续三天,我在304的墙缝里发现带血的棉签、婴儿湿巾,甚至还有沾着奶渍的襁褓。林小满劝我报警,可每次警察来检查,所有诡异痕迹都消失不见。宿管阿姨依然守着铁门,见到我时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快到月圆之夜了。"
第七天深夜,墙里传来类似羊水破裂的声响,黏腻的液体顺着墙缝渗出,在地面形成诡异的图腾。我蜷缩在床角,看着墙面缓缓隆起,像有什么东西在皮肤下游走。"咔嚓"一声,青砖炸裂,一只沾满血污的手从墙里伸出,指甲缝里嵌着腐烂的肉屑。
那只手摸索着抓住我的脚踝,力气大得惊人。我尖叫着踢打,却被拖向墙面。黑暗中传来婴儿的啼哭,越来越清晰,仿佛就在我耳边。当半个身子陷入墙里时,我看到了骇人的一幕:墙体内嵌着六具孕妇的尸体,她们的肚子高高隆起,皮肤下有东西在蠕动。
最中间的尸体突然睁开眼睛,是日记本主人苏晴。她的肚子裂开个大口子,伸出无数黑色触手缠住我:"轮到你了......"触手钻进我的鼻腔、耳朵,我能清晰感觉到有东西在体内游走。手机从口袋滑落,屏幕亮起,同寝群里"守夜人"发来消息:"剖开她们的肚子,找到真正的胎盘。"
不知哪来的勇气,我抓起掉在地上的水果刀,刺向苏晴的腹部。黑色血液喷涌而出,触手松开了我。在血肉模糊中,我摸到个坚硬的物体——那是个刻满符文的青铜盘,边缘还沾着未干的脐带。
当青铜盘被取出的瞬间,整个墙面开始崩塌。六具尸体化作血水,混着墙灰倾泻而下。我抱着青铜盘冲向走廊,却发现所有房门都敞开着,每个房间里都坐着穿白大褂的女人,她们怀里抱着啼哭的婴儿,齐刷刷转头看向我。
宿管阿姨站在走廊尽头,脸上的皱纹里渗出黑色液体:"你以为拿走胎盘就有用?"她的身体开始膨胀,衣服下隆起巨大的肚子,"七十年前,我们就是用这个方法,让夭折的孩子活过来的......"
我转身狂奔,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婴儿啼哭。跑到楼梯口时,青铜盘突然发烫,符文发出红光。整栋楼开始剧烈摇晃,天花板的水泥块纷纷坠落。当我冲出宿舍楼的瞬间,身后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7栋在火光中轰然倒塌,而废墟里,无数婴儿的小手在瓦砾中若隐若现。
一个月后,我在医院复查时,B超显示子宫内有团阴影。医生皱着眉反复查看:"这形状不像是胎儿,倒像是......"我摸着小腹上突然出现的诡异纹路,那是个青铜盘的图腾。手机突然震动,同寝群里"守夜人"发来新消息:"欢迎加入。"
窗外,新建的宿舍楼己经封顶,7栋的旧址上,一块石碑静静立着,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名字——那些都是失踪的女孩。而在石碑背面,有人用红漆写着:"第七个,该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