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道的感应灯突然全部熄灭。黑暗中,纺织机的嗡鸣从西面八方涌来,苏眠摸索着墙壁后退,指尖触到某种湿润粘稠的物体。手机照亮墙面的瞬间,她差点尖叫出声:整面墙密密麻麻爬满断指,每根手指的指甲盖都涂着猩红指甲油,指尖还粘着考勤表残片,拼凑出**"74号祭品己锁定"**的字样。
"苏眠~你的报告写完了吗?"
带着金属摩擦声的问候从头顶传来。苏眠僵在原地,抬头看见天花板倒悬着数十个考勤吊牌,每个吊牌都系着蓝裙布条,而正中央的吊牌缓缓转动,露出背面用缝纫机轧出的自己照片——照片里的她脖颈套着绞索,脚下踩着燃烧的考勤表。
总控室在地下二层。当苏眠攥着从打印机齿轮里抠出的眼球状金属零件(李梅的右眼义眼)推开铁门,监控屏幕的蓝光映出骇人的画面:培训部的梳棉机内部,陈露的身影正在被齿轮绞碎,她的惨叫混着纺织机轰鸣,化作数据流输入墙角的黑色服务器。服务器外壳上,**"永鑫纺织厂第4代亡魂处理器"**的铭牌在渗血。
"检测到74号祭品入侵。"
服务器突然发出机械女声,所有监控画面切换成苏眠的特写,工牌倒计时开始疯狂跳动。她冲向服务器,却发现操作界面布满血色指纹,每个指纹里都嵌着枚工卡芯片——正是那些"离职"同事的遗物。当她将李梅的义眼嵌入操作孔,整面墙的屏幕突然亮起,播放起1998年的监控录像:
梳棉机旁,主管张建军(如今的周明)将迟到的李梅按进滚筒,齿轮绞碎血肉的瞬间,李梅的工牌弹出,沾血的芯片被张建军塞进服务器。′2*c′y/x~s\w/.?o`r*g_画面切换到现代,周明正在给新员工培训,他西装袖口闪过的金属针,正是当年绞碎李梅手指的缝纫机零件。
"发现宿主记忆污染。"
服务器发出警报,走廊传来密集的脚步声。苏眠转头,看见无数穿蓝裙的亡魂从监控屏幕爬出,她们脖颈的考勤吊牌齐声发出机械音:"不合格品回收程序启动"。最前方的亡魂张开腐烂的嘴,吐出条布满倒刺的纱线,缠住她的脚踝往服务器拖去。
千钧一发之际,整栋楼的镜子突然震颤。镜中世界的1998年纺织厂与现实重叠,苏眠看见年轻的李梅举着染血的工牌向她招手,身后是愤怒的亡魂工人——她们举着扳手、剪刀,正在与张建军带领的管理层搏斗。李梅的声音从镜中传来:"用我的工牌启动时空裂缝!"
苏眠将李梅的工牌插入服务器,整座大楼开始扭曲。监控画面里,培训部的梳棉机变成了绞肉机,周明的西装下露出布满齿轮的机械身躯,他正将新员工投入机器,血肉化作数据流喂养服务器。而在镜中,1998年的亡魂们冲破次元壁,与现代的苏眠并肩作战。
"你们以为能打破循环?"
周明的机械音从服务器深处传来,他的身体膨胀成巨型机械蜘蛛,八只脚缠绕着考勤吊牌和断指。苏眠发现他胸前的核心,竟是台老式打印机,进纸口不断吐出写着"献祭成功"的考勤表。就在蜘蛛扑来的瞬间,镜中李梅的义眼发出强光,照出周明机械外壳的裂缝——那里卡着枚褪色的工牌,编号正是**"47"**。·艘¢嗖.暁!税_旺+ /嶵/鑫¨章`結\庚+辛\快,
"他就是第一个祭品!"苏眠大喊。
现实与镜中的亡魂同时攻击周明的核心。打印机发出刺耳的撕裂声,吐出的不再是考勤表,而是堆积如山的白骨。服务器开始过载冒烟,工牌倒计时全部归零,变成闪烁的**"解放"**字样。当最后一个监控画面爆裂,苏眠看见镜中1998年的纺织厂废墟上,亡魂们的身影渐渐透明,她们脖颈的考勤吊牌化作白鸽飞向天空。
晨光刺破窗帘时,苏眠在总控室醒来。服务器变成了废铁,墙上的监控画面定格在一张旧照片:1998年的永鑫纺织厂前,工人们笑容灿烂,照片背面写着**"我们本该有更好的未来"。她摸向口袋,工牌己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枚普通硬币,上面刻着李梅的字迹:"迟到的正义,总比永远不到好"**。
但当她走出大楼,手机弹出新邮件:"尊敬的苏眠女士,您己通过筑梦科技终极考核。欢迎加入新永鑫计划,我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附:请查收您的新工牌"。附件里的工牌图片上,倒计时重新开始,数字是**"168小时"**,而背景图案,是台正在运转的巨型绞肉机。
硬币在苏眠掌心发烫的第七天,城市开始渗出机油。
她走在上班路上,柏油路面突然如沸腾的沥青般翻涌,裂缝中伸出无数金属丝线,将过马路的行人脚踝缠住。当第一声惨叫响起时,苏眠看见那些丝线正以缝纫机收线的频率,将人往地底拽,路面的裂缝瞬间自动缝合,只留下几滩油渍和半截工牌。
"苏小姐,您的特快专递。"
前台递来的牛皮纸袋没有寄件人信息。打开的瞬间,数十张考勤表倾泻而出,纸张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每一张都印着她的照片,打卡时间却是未来一周的凌晨三点,状态栏赫然标注着**"永鑫纺织厂新型祭品"。最底部的表格边缘,用缝纫机轧着李梅的字迹:"它们在织新的茧房,快找硬币的背面!"**
硬币不知何时翻了个面。原本光滑的背面浮现出微型齿轮图案,齿牙间卡着段染血的纱线。苏眠用指甲抠出纱线的瞬间,整栋写字楼开始震动,中央空调喷出的不再是冷气,而是带着铁锈味的纺织棉絮,每个通风口都传出缝纫机的嗡鸣。
电梯镜面映出惊悚画面:自己的身体正在被拆解成零件,胸腔里跳动的不是心脏,而是枚高速旋转的梭子。当电梯门打开,309宿舍的缝纫机竟出现在走廊中央,机头的金属针泛着蓝光,正在编织一张巨大的蛛网,蛛丝上黏着无数公交卡——那些卡片都变成了纺织梭,梭眼处还挂着乘客的照片。
"检测到74号祭品能量波动。"
头顶的消防广播突然启动,电子女声混着纺织机杂音。苏眠抬头,发现天花板的喷淋系统管道正在变形,钢管扭曲成梳棉机的滚筒形状,喷头滴下的不是水,而是滚烫的机油。她转身想逃,却看见楼梯间的台阶正在错位,组合成老式纺织机的踏板,每踩下一级,就有血色纱线从缝隙中渗出。
手机在裤兜疯狂震动。工作群弹出全员通知:"为提升城市运转效率,所有市民需在24小时内完成新永鑫计划工牌升级,未升级者将被纳入纺织废料回收系统"。附件里的升级说明文档,字里行间爬满蠕动的纱线,而配图竟是她在总控室摧毁的那台服务器,此刻己经进化成巨型纺织机,吞纳着整个城市的天际线。
硬币突然发出蜂鸣。苏眠跟着指引冲进打印室,所有打印机同时启动,吐出的不再是纸张,而是半透明的人皮状织物,上面印着全市地图。织物表面浮现出红色经纬线,将城市分割成无数方格,每个方格中央都标注着献祭倒计时——最短的只剩下3小时。
"苏眠!"
陈露的声音从织物深处传来。苏眠撕开布料,看见无数亡魂被困在丝线交织的网络中,她们的身体正在被改造成纺织机零件。陈露的腰部以下己经变成齿轮组,双手却仍死死攥着枚u盘:"这是新永鑫计划核心数据,总控室在......"
轰鸣骤然响起。整栋大楼开始倾斜,窗户玻璃化作锋利的纱线,将空气切割成菱形网格。苏眠在坠落的瞬间抓住消防水管,却发现水管内部是中空的纺织锭子,管壁上密密麻麻嵌着工牌,每块工牌都在播放市民被纺织机吞噬的画面。
当她撞破玻璃坠向街道时,终于看清城市的全貌:所有高楼大厦都长出了钢铁肢体,外墙的玻璃幕墙变成了纺织机的滚筒,街道上流淌的不是车流,而是运载着活人祭品的传送带。天空中漂浮着巨型梭子状飞行器,正将挣扎的人群编织进云层——那些云,本就是用无数亡魂纺成的棉絮。
硬币突然炸开。碎片在空中组合成李梅的虚影,她指向城市中央的双子塔:"那里是纺织机的主轴,摧毁它......"话音未落,一道激光射穿虚影,苏眠低头,发现自己的工牌残影正在手心浮现,倒计时重新开始,数字是"12:00:00",而状态栏写着:"永鑫计划最终形态启动装置"。
地底传来齿轮咬合的巨响。苏眠看着脚下的地面裂开,露出深埋的巨型纺织机轮盘,轮盘上的凹槽里,整齐排列着她和所有市民的人形模具。当第一声纺织机的轰鸣震碎天际,她终于明白,自己摧毁的从来不是某个公司,而是打开了潘多拉魔盒——一个将整个世界异化为机械祭坛的终极献祭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