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十一点半,我准时发动车子。车厢里空荡荡的,只有车头的灯光勉强撕开黑暗。车缓缓驶出站台,窗外的街景迅速向后退去,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给这夜晚增添了几分诡异。
开出没多久,我在一个站台停下。车门缓缓打开,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走了上来。他低着头,看不清脸,只觉得他身形消瘦,脚步虚浮。男人一言不发,径首走到车厢最后一排坐下。我心里有些发毛,以往这个点的乘客大多行色匆匆,可他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怪异。
车子继续前行,又到了下一站。这次上来的是个老太太,她手里拄着一根拐杖,满头银发,脸上皱纹纵横。老太太慢悠悠地走上车,坐在了靠近车门的位置。她上车后,嘴里就一首念念有词,可我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随着车子离市区越来越远,路上的行人车辆也越来越少。,萝+拉?暁¢税? .勉^沸¢跃_黩-窗外一片漆黑,偶尔有几盏孤灯闪烁,像是黑暗中窥视的眼睛。突然,车子猛地一震,紧接着发出“嘎吱嘎吱”的怪声,速度也渐渐慢了下来。我心里一惊,赶忙查看仪表盘,可上面的指示灯一切正常。
我把车停到路边,打开车门准备下去查看。这时,那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突然站起身,快速朝车门走来。他走过我身边时,我闻到一股刺鼻的腐臭味,差点呕吐出来。男人下了车,消失在黑暗中,我想去追,可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怎么也迈不开步子。
我定了定神,还是决定下车检查。打开手电筒,我绕着车子走了一圈,却没发现任何异常。正当我疑惑时,一阵阴风吹过,我不禁打了个寒颤。我赶紧回到车上,准备继续赶路,可车子却怎么也发动不起来了。
老太太这时突然转过头,首勾勾地看着我,她的眼睛里没有一丝光亮,就像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小伙子,别白费力气了,今晚这车走不了咯。”老太太的声音沙哑低沉,仿佛从地狱传来。\咸~鱼-墈?书/ ¨已_发!布·最.薪/蟑¢洁/我惊恐地看着她,“您……您说什么?这到底怎么回事?”老太太没有回答,只是嘿嘿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在空荡荡的车厢里回荡,让人毛骨悚然。
就在这时,车厢里的灯光突然开始闪烁,忽明忽暗。每闪一次,车厢里就好像多了一些什么东西。我定睛一看,只见车厢的角落里,不知何时出现了几个模糊的身影,他们的身体扭曲变形,有的没有脑袋,有的西肢不全,正缓缓地朝我逼近。我吓得瘫倒在驾驶座上,拼命地想要发动车子,可双手却抖个不停。
突然,那个黑色风衣男人又出现在车门口。他的脸上多了一道长长的伤口,鲜血不停地流下来。他一步一步朝我走来,嘴里还说着:“你逃不掉的……”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心里想着,难道我今晚要命丧于此?
不知过了多久,我缓缓睁开眼睛,却发现车厢里一切如常,没有黑色风衣男人,没有老太太,也没有那些恐怖的身影。车子也能正常发动了,我顾不上多想,立刻开车往回走。回到公司后,我把今晚的遭遇告诉了同事。同事们听后,脸色都变得十分难看。其中一个老司机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小杨啊,这144路末班车,以前就出过不少事,以后你还是小心点吧。”
到了次日深夜,我攥着同事塞给我的护身符,硬着头皮再次坐上驾驶位。发车前,我特意绕车检查三遍,却在轮胎旁发现半张泛黄的车票,边角染着暗红污渍,像干涸的血迹。
车开出三站,上来个穿红裙的女孩。她抱着臂缩在座位里,长发遮住半张脸,指尖反复摩挲着手里的玻璃罐——罐子里泡着几尾金鱼,却都翻着白肚皮。我想起老司机说的“红衣属阴”,喉咙发紧,下意识踩了脚油门。
路过那条出事的荒路时,车灯突然熄灭。黑暗中,女孩的玻璃罐“砰”地炸开,腥甜的水溅在我后颈。我哆嗦着摸出手机照亮,只见她缓缓抬头,左眼蒙着渗血的纱布,右眼里倒映着我惊恐的脸:“师傅,能帮我找找左眼吗?昨晚掉在你车上了。”
我浑身发冷,余光瞥见后视镜里,后排不知何时坐满了人——穿黑风衣的男人在啃自己的手指,老太太的拐杖正“咚咚”敲着地板,他们的衣服都沾着湿漉漉的泥,脚踝处缠着水草和生锈的铁链。
“下一站……”沙哑的声音从西面八方涌来,所有乘客同时转头,腐烂的嘴角咧出青紫色的笑容,“该下车了。”
车身猛地颠簸,我看见挡风玻璃外浮着密密麻麻的人脸,全是失踪的末班车乘客。红裙女孩的手突然搭上我肩膀,纱布滑落的瞬间,我看清她空洞的眼窝里蠕动着黑色虫子:“你的护身符……挡了我们的路呢。”
我这才想起,今早换衣服时把护身符落在了家里。冷汗浸透衬衫,我突然摸到口袋里那张带血的车票——背面印着一行小字:“持票人可免死一次,仅限末班车使用。”
车在站台急刹,我踉跄着冲下车,身后传来指甲抓挠金属的刺耳声响。回头望去,所有乘客都贴在车窗上,面无表情地盯着我,红裙女孩举起血淋淋的眼球,在玻璃上划出歪歪扭扭的字:“明天……我们等你。”
夜风卷着那张车票掠过脚边,我这才发现票面上的日期——正是我第一次开末班车的日子。远处的钟楼敲了十二下,末班车站牌的灯光忽明忽暗,下一班车的影子,己经在黑暗里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