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景霖静静地躺在那里,面容苍白得近乎透明,连唇色都淡得几乎与肤色融为一体。
他浓密的睫毛低垂,在眼睑下投落一片阴翳,曾经凌厉的眉峰此刻舒展着,竟显出几分罕见的安宁。
额角的纱布边缘隐约透出青紫的淤痕,像是被谁粗暴地抹去了他所有的锋芒。
他的手臂无力地搭在雪白的被单外,手腕缠着厚厚的纱布,点滴针头刺入苍白的手背,蜿蜒的青筋在薄薄的皮肤下清晰可见。
那个永远西装革履、眼神冷峻的霍氏掌权人,那个在谈判桌上一个眼神就能让对手噤声的商界阎罗,此刻竟脆弱得像一尊被摔裂的瓷器。
“霍...景霖。”林倾月的呼唤像一片碎冰坠地,在死寂的病房里裂开细碎的颤音。
泪水突然决堤,滚烫地划过她冰冷的脸颊,在下颌凝结成摇摇欲坠的水珠。
她双腿一软,跪倒在病床边,手指颤抖着伸向他的脸,却在即将触碰时缩回,像是怕碰碎了他。
"他...怎么会这样?"林倾月的声音发颤。
孟女士摇摇头,从床头柜拿出一个平板递给她:"一周前突然昏迷,医生也找不出原因。"
平板上是事故现场照片。
林倾月看到挡风玻璃上喷溅的血迹,手指一抖,平板差点掉在地上。照片里的方向盘上全是血,上面沾着暗红的指印。a?精.?#武¢$?小&说?网]x *`[首?$发%
那些狰狞的印记仿佛带着温度,烫得她眼眶生疼。
"刚才医生说..."孟女士犹豫了一下,"景霖可能被困在某个意识空间里。也许...你能试试叫醒他?"
林倾月机械地点头,喉间像是塞满了粗糙的砂砾,连吞咽都带着血腥味。
"我就在外面。"孟女士最后看了眼病床上苍白的儿子,轻轻带上了门。
空荡的走廊里,高跟鞋的声音渐渐远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林倾月绷紧的神经上。
林倾月终于鼓起勇气,指尖轻轻碰触霍景霖的手背。
"你...醒一醒..."她颤抖着收拢手指,将他的手完全包裹进自己的掌心。
她的温度一点点渗入他冰冷的肌肤,像是要把自己所有的生命力都渡给他。
"我来了......"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泪水砸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晕开一片温热的水痕。
“我来了……”她重复着。
女孩颤抖着捧起他的手,像捧着一件易碎的珍宝。
她将他的掌心贴在自己泪湿的脸颊上,滚烫的泪水顺着他的指缝蜿蜒而下。
"对不起……"她哽咽着,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浸湿了他的手指。
"都是我不好……"
颤抖的指尖轻轻挑开他腕间的纱布边缘——
一道暗红的齿痕狰狞地盘踞在苍白的皮肤上,痂皮边缘还泛着未愈的血丝——是她留下的印记。\b!i·q¢i¨z*w¨w?.*c^o!m¨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她弯下腰,额头抵在他们交握的手上。
药物的气味里混进咸涩的泪水,她恨不得把每一寸悔意都烙进他的皮肤里。
"我那天太生气了……说了那么多伤人的话……"她的声音低哑,带着哭腔,"你醒一醒好不好?"
她拇指轻轻摩挲着他的虎口,像在哄一个闹脾气的孩子,"别睡了……"
监护仪上的绿色线条平稳地跳动着,仿佛在嘲笑她的徒劳。
林倾月泪眼婆娑地望着他,声音里带着委屈和执拗:"我知道你听得见。"
依然没有反应。
她突然觉得鼻子发酸,眼泪又涌了上来:"你总是这样……从来不听人说话……"
她的声音开始发抖,带着控诉。
"我说我喜欢你的时候你不听,我说我难过的时候你也不听,我说气话的时候你就听了。"
一滴眼泪砸在他的手背上,像一颗小小的珍珠,滚落进他的指缝里。
女孩无声哭泣着,消瘦的肩膀不停地颤抖。
泪眼朦胧地看着面前沉睡不醒的男人,她从未觉得生命会如此绝望。
心疼得快要窒息。
他怎么可以这样子?他怎么可以把自己丢下?
即使知道男人要与她分手,她都没有这么难过过。
现在才明白,原来爱一个人,只要他好好的,其他的都不重要。
"霍景霖?"
她突然坐首身体,紧盯着他的脸,像是要透过他紧闭的眼睑看进他的灵魂,"你能听见对不对?"
监护仪上的心跳从72跳到了79,她的心脏也跟着狂跳起来。
可下一秒,数字又缓缓回落,像是他无声的拒绝。
林倾月咬咬牙,猛地站起来,双手捧住他的脸,指尖微微用力:"醒过来!我命令你醒过来!"
可他的睫毛依旧安静地垂着,连一丝颤动都没有。
她的手指开始发抖,声音里带着压抑的哭腔:"我知道你生我的气……我也生你的气……但你不能这样……"
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他的病号服上,晕开一片深色的痕迹:"你不能……躺在这里不理我……"
"我错了……"
林倾月低下头,额头抵着他的肩膀,声音闷闷的,"我那天不该咬你……不该说那些话……"
她的指尖轻轻描摹着他的唇线,像是在回忆他曾经吻她的温度,"你醒过来骂我啊……就算是欺负……我也行……"
她顿了顿,声音在男人耳边呢喃:"只要是你,我都喜欢的。"
尾音消散在空气里,女孩忽然仰起脸,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却不管不顾地俯身吻了下去。
他的唇冰凉而干燥,带着淡淡的药味,可她不在乎。
她用力地吻他,像是要把所有未说出口的思念、懊悔和委屈都灌进这个吻里。
她的牙齿轻轻磕碰着他的唇,舌尖抵开他的齿关,近乎蛮横地侵占他的呼吸,仿佛这样就能逼他醒来。
监护仪上的心跳骤然飙升,从79一路攀升至95,尖锐的警报声刺破病房的寂静。
林倾月却充耳不闻,手指揪住他的衣领,吻得更深,更凶,像是要把他肺里的空气都榨干。
首到护士慌乱的脚步声从走廊传来,她才喘息着松开他,唇上还沾着一丝血痕——是她咬破的。
"霍景霖……"她抵着他的额头,声音沙哑,"你再不醒,我就当着所有人的面亲你,亲到你喘不过气为止。"
他的睫毛剧烈颤动,眼皮下的眼球急促转动,仿佛在挣扎着冲破黑暗。
林倾月屏住呼吸,指尖抚上他的眼尾,感受到那里微微的湿润。
"你听得见,对不对?"
她的声音忽然软了下来,带着哭腔,"你舍不得让我一个人难过的,对不对?"
门外传来推门的声响,她却不管不顾地再次低头,这次却是一个轻柔的吻,像羽毛般落在他紧闭的眼睑上。
"霍景霖,"
她的声音又轻又软,带着孩子般的委屈,呼吸拂过他颤动的睫毛,"你再不醒......"
她的鼻尖蹭了蹭他的,眼泪砸在他的脸颊上,"我会难过得死掉的......真的......"
话音未落,她的衣角忽然传来细微的拉扯感——
那只苍白修长的手指,正虚弱却固执地,勾住了她的衣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