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筒里传来那抹熟悉的吐息,轻浅如羽,平稳似水,恍若隔着重峦叠嶂传来的心跳律动。
仅是听着男人均匀的呼吸声,女孩便觉一颗悬着的心悄然落定,宛若迷途的稚子蓦然望见了归家的灯火。
有发安全感,不再惧怕什么。
她无意识地绞紧被角,纤白的指节泛起青白,喉间倏地漫上一股酸楚,那些辗转多时的言语,此刻竟悉数哽在唇齿之间。
“霍......”她努力着想要开口,却只余一个单音在空气中颤了颤,便碎成了哽咽。
电话那端陷入短暂的沉寂。
“哪位?”霍景霖的声音突然响起,低沉冷冽,透着毫不掩饰的疏离与不耐。
林倾月愣住了,眼眶瞬间红了。
他竟然......没存她的号码?
“是我......”她小声说,嗓音软得几乎化开,尾音微微发颤,像是受了委屈却不敢言明的小兽。
“诈骗电话?”
霍景霖冷笑一声,语气里带着刻薄的讥诮,“现在骗子都这么不专业了?”
林倾月死死咬住下唇,纤长的睫毛轻颤,蓄在眼底的泪摇摇欲坠。
她设想过千万种重逢的可能,却唯独没料到会是这样残忍的开场。
胸口像是被人生生剜去一块,疼得连呼吸都发颤。
“真的是我......”
她轻轻抽噎了一下,声音细若蚊呐,几乎要融进电波的杂音里,“林倾月......”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下来,连呼吸声都变得几不可闻。
“证明一下。”霍景霖的声音依旧冷硬,带着漫不经心的语气。
林倾月眨了眨眼,泪水无声地滑落。
她想起他们之间似乎很少有情侣间的小秘密,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
犹豫片刻后,女孩才轻轻开口:“你......”
声音细若游丝,“你办公桌左边第二个抽屉里,有一盒薄荷糖......”
“还有呢?”霍景霖突然打断,语气依旧冷得像冰。
“上次纪念日......”林倾月下意识瞥了眼身旁的苏绮,耳尖微微发烫,声音更低了:“我送你一条领带,你亲了我。”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蔑的嗤笑。
“看来不是骗子。”
霍景霖的声音裹着刺骨的嘲讽,“林小姐有何贵干?”
“林小姐”三个字像一把锋利的冰锥,狠狠刺进林倾月的心口。?2?8\看?书/网, ?更′新*最¢快/她浑身一颤,指尖不自觉地掐进掌心。
“我......”她张了张嘴,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想说,却又不愿说,最后只化作一声哽咽,“我想你了......”
话音未落,眼泪便先一步砸在了手背上,烫得惊人。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得可怕。
霍景霖握着手机的指节骤然收紧,青白的骨节在冷光下显得格外分明。
他有些怀疑地移开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明晃晃地刺进眼底——不是陌生号码,更不是诈骗电话。
“然后呢?”他再度开口,声音里淬着冰,却隐约透着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紧绷。
林倾月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疼,她攥紧了被单,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没有然后,”
她声音轻得像是叹息,带着浓重的鼻音,“我只是......太想听到你的声音了......”
“呵。”电话那头传来一声短促的冷笑,霍景霖的声音里带着刺骨的寒意,
“林小姐,如果你是想通知我你要跳槽到未来娱乐,大可不必这么拐弯抹角。”
林倾月的瞳孔骤然紧缩,胸口仿佛被重锤狠狠击中,连呼吸都为之一窒。
“不是这样的!”
她几乎是喊了出来,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急切与慌乱,尾音都在发颤,“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霍氏,更不可能......”
她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只剩下破碎的气音:“......更不可能想要离开你。”
最后一个字几乎消融在哽咽里,电话这端只剩下压抑的抽泣声。
没有?霍景霖沉默了片刻,声线骤然压低,带着危险的意味:“裴砚在你旁边?”
“什么?”林倾月愣住了,随即反应过来,声音陡然提高,“没有!他怎么可能......”
“那为什么突然打电话?”霍景霖冷冷打断,声音里带着几分咄咄逼人,“还是说,走投无路了,找我这个朋友帮忙?”
“朋友”两个字像淬了毒的匕首,狠狠捅进林倾月的心窝。
她的眼泪瞬间决堤,大颗大颗地砸在手机屏幕上。
胸口传来撕裂般的剧痛,疼得她不得不弯下腰,手指死死揪住胸前的衣料,却止不住那阵锥心刺骨的疼。·完?本-神¢站! ¢追_最!新^章¨节·
电话那端传来霍景霖冰冷的呼吸声,而她早己泣不成声。
“我没有......”她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像是被砂纸磨过。
“那为什么打来?”霍景霖的质问劈头盖脸砸下来,“就为了说一句我想你?林倾月,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聊了?”
林倾月缓缓低下头,用手背胡乱抹去脸上的泪痕。
泪水在肌肤上留下微凉的痕迹,又被新的温热浸湿。
一旁的苏绮急得攥紧了衣角,几次想要出声提醒——明明都己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怎么还是不肯把真相说出口?
感受到苏绮焦灼的目光,林倾月轻轻摇头,湿润的睫毛微微颤动,眼底盛满了破碎的光。
那些在心底排练了千百遍的话语,此刻却像被无形的枷锁禁锢,怎么也说不出口。
想起这些年来背负的一切,想起自己对他的亏欠......所有情绪交织在一起,化作唇边一抹苦涩的弧度。
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正如指间沙般,一点一点地流逝。
林倾月突然想就这么算了。
她觉得疲惫至极。
所有人都说霍景霖爱得辛苦,可谁又知道她这些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自从那个愚蠢的决定开始,她就像个赎罪的囚徒,日复一日地偿还着这个错误。
她不是不明白自己的心意,只是每次想要靠近时,那些愧疚与自卑就像无形的墙,将她牢牢困在原地。
多少次午夜梦回,她都在想——如果当初能再勇敢一点,是不是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这些年,她拼命地追赶着他的脚步。在每一个撑不下去的瞬间,都咬着牙告诉自己:再坚持一下,等配得上他的时候,就能堂堂正正地站在他身边。
可命运偏偏最爱开玩笑。
她越是努力,就越是弄巧成拙。
那些笨拙的靠近,那些小心翼翼的试探,最后都成了将他推得更远的理由。
“我承认......”她在心里轻声说,“承认自己太笨,承认自己懦弱,承认那点可笑的自尊......”
泪水无声滑落。
原来最痛的,不是爱而不得,而是明明相爱,却因为自己的愚蠢,把彼此都伤得遍体鳞伤。
林倾月突然觉得,或许当个逃兵也不错。
她不会离开霍氏——如果当不了明星,就去打几份工。白天在写字楼里端茶递水,晚上去便利店值夜班。
总能攒够钱还债,总能凑齐母亲的医药费。
哪怕要穿着起球的毛衣,吃着便利店过期的便当,至少这样活得有骨气。
至少这样,不会让霍景霖看不起。
这个念头让她突然轻松起来,仿佛卸下了背负多年的枷锁。
只是心尖上那点隐秘的疼痛提醒着她:这样选择,就意味着要永远站在离他最远的位置。
电话那头传来霍景霖的呼吸声,林倾月贪恋地听着,突然就好舍不得他。
现在,她只是告诉这个男人,她想他!
仅此而己。
不要解释,不要挽回,不要未来。
就让她任性这一次,把藏在心底最纯粹的感情说给他听。
至于其他——那些亏欠,那些遗憾,那些来不及说出口的爱意,就让她一个人带走。
“霍景霖......”
她又一次唤他的名字,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破碎得几乎听不清。“我想你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响,像是霍景霖猛地站起时椅子摩擦地面的声音。
接着是一段长久的沉默,只有两人交错的呼吸声证明着通话仍在继续。
“你发烧了?”
霍景霖终于开口,声音依旧冷冰冰的,但尾音却有一丝几不可察的松动,“还是吃错药了?”
林倾月下意识摇了摇头,随即意识到他看不见,只能轻声呢喃:“没有......就是......”
她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不会离开霍氏,但也可能没这个脸面和他在一起了。
最终,她只是更紧地抱住自己,把脸埋在膝盖间,像个迷路的孩子一样无助地重复:“我想你了......真的好想你......”
电话这头,霍景霖的呼吸蓦地一滞,他抬手按住发胀的太阳穴,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听着电话那头女孩绻绻的思念,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眼眶莫名酸涩。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霍景霖......”良久,良久,女孩软糯的声音再度响起,像羽毛轻轻扫过耳畔。
“嗯?”他应得冷淡,语气却不自觉放柔了几分。
电话那头传来细微的吸气声,像是鼓足了勇气:“我......”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你......你还喜欢我吗?”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下来,连呼吸声都变得几不可闻。
林倾月突然慌了神,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几乎要撞碎肋骨。
“对不起......”
她仓皇地补救,声音细若蚊呐,“我不该问的......”
这句小心翼翼的话语像一根刺,扎得霍景霖眉头紧蹙。
事情正在脱离他预想的轨道,朝着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不该是这样子的!!
可此刻,听着女孩强忍哽咽的声音,那些准备好的狠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又失败了,“限制”依旧存在。
“好好养伤。”最终,他生硬地转移话题,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克制,“别想太多!”
林倾月低头看着自己缠着绷带的脚踝,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你...你都知道了是吗?”她的声音破碎在哽咽里。
“呵——”霍景霖嗤笑道,“我宁愿什么都不知道!”
电话两端突然陷入沉默,只有林倾月压抑的抽泣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霍景霖...”她轻轻唤他,声音像风中摇曳的蛛丝。
“嗯?”
“我......”她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我好疼......”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了一秒。
“哪里疼?”霍景霖的声音低沉了几分,。
“全身都疼......”林倾月抽泣着说,“手疼、脚疼、头疼......”
她将手机紧紧贴在耳边,像个委屈的孩子般呜咽着:“心最疼......”
她知道自己现在像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但这些天积压的情绪己经无法控制。
“......”霍景霖。
“霍景霖......”女孩又轻轻唤他,柔软的声线里裹着化不开的眷恋,像夜风拂过风铃,荡起细微的颤音。
“嗯?”霍景霖应得简短,却感觉胸腔被某种陌生的情绪撑得发胀。
他下意识松了松领带,喉结微微滚动。
“我......”她咬了咬下唇,被泪水浸湿的睫毛轻轻颤动,“我还能再给你打电话吗?”
这个问题像一片羽毛,轻飘飘地落进霍景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他沉默了片刻。
“随你。”他最终说道,声音冷冽,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纵容。
林倾月的眼泪再次涌了出来,但这次,她的嘴角却微微上扬。
你真好,霍景霖——明明说着最冷淡的话,却给了我最大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