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眨了眨眼,视线逐渐聚焦在天花板的浮雕花纹上。
左手传来冰凉的触感——正在输液的针头微微刺痛着皮肤。
“倾月!”苏绮的声音从右侧传来,带着明显的惊喜,“你终于醒了!医生说你再不醒就要送市区医院了。”
她想转头,却发现这个简单的动作让全身的肌肉都发出抗议。每一寸皮肤都在灼烧,每一块骨头都像被重锤碾过。
她这才注意到自己几乎被绷带裹成了木乃伊——全身上下都有不同程度的包扎,右手掌缠着厚厚的纱布。
唯一能灵活动作的只有左手了。
“我......”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怎么了......”
苏绮立刻端来温水,小心地托起她的后颈:“高烧40度,全身多处擦伤和割伤,右手掌心伤口感染。”
她每说一项,眼底的心疼几乎要溢出来。自出道以来,倾月何曾受过这样的罪。
——那个在舞台上永远光彩夺目的女孩,此刻却像个破碎的瓷娃娃般躺在病床上。
“医生说你是疲劳过度加上淋雨着凉。”
温水滑过喉咙,林倾月闭上眼睛,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酒店大堂最后的对峙,凯特狰狞的刀疤,叶子扭曲的左臂,还有......那个逆光而来的身影。?w_a~n,b!e?n`g_o^.?c/o~m*
“霍景霖......”她猛地睁开眼,差点呛到。
“他在哪?”
苏绮的表情微妙地变了变:“就在隔壁套房。霍总伤得不轻,他......”话没说完,林倾月己经掀开被子,输液管被扯得哗啦作响。
林倾月挣扎着要起身,牵动了全身的伤口,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你疯了吗?”苏绮按住她的肩膀,力道大得几乎要把她按回床上,“你现在连翻身都困难!”
“我要见他。”女孩声音嘶哑却坚决。
林倾月固执地拨开她的手。
双脚落地时膝盖一软,但她抓住床头柜稳住了身形,硬是首起了身子。
镜子里映出她苍白的脸,病号服宽大的领口露出锁骨处一片淤青,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撞伤了。
苏绮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叹了口气:“我就知道拦不住你。”她从衣柜里取出一件米色开衫,“至少先换件衣服。”
每一下动作都像在刀尖上跳舞。苏绮帮她换上衣服,林倾月咬破了嘴唇才没叫出声。
当双脚终于触到地毯时,眩晕感让她不得不抓住床柱喘息。
“算了,我扶你过去。”苏绮架住她的右臂,“但答应我,看一下就回来休息。*3~8\看.书\网· ¨免!费^阅\读¨”
走廊的地毯吸收了脚步声,却加剧了林倾月的晕眩。
她数着自己的心跳,一步步挪向那扇雕花木门。
在苏绮敲门时,她才发现自己的手指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门开了,扑面而来的是浓重的药水味。
林倾月的视线首接落在房间中央的霍景霖身上。
他背对着门坐在床沿,赤裸的上身肌肉线条分明,却布满了狰狞的淤青和伤口,尤其是后腰的位置,青紫到近乎发黑。
只是这一眼,林倾月瞳孔骤然紧缩,胸口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仿佛有人突然攥紧了她的心脏。
一名身材火辣的金发女护士的手正停在他肩胛骨的一道刀伤上,棉签沾着暗红的药水。
她穿着剪裁贴身的白色制服,领口低得几乎能看到胸线。
“霍先生正在换药,不便——”金发护士的嗓音带着点甜腻,只是看到门口的林倾月时,嘴边的话戛然而止,碧蓝的眼睛看向站立门口的林倾月,写满警惕。
即使林倾月现在满脸病容,也掩不住她骨子里透出的惊心动魄的美。
那双微微上挑的眉眼即便带着病态,依然流转着摄人心魄的光华,纤细的腰肢与修长的身段在宽大的衣袍下若隐若现,反倒更添几分脆弱的美感。
“...”霍景霖转过头,眉骨上的创伤贴让他的眼神看起来更加锋利。
光从窗外斜切进来,在他高挺的鼻梁投下一道阴影,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他的目光在林倾月身上停留了一瞬——既没有询问她的伤势,也没有半分疼惜的表示。
随后便漠然转身,继续望向窗外。
仿佛她只是个无关紧要的过客,连多给一个眼神都是浪费。
林倾月的喉间像是堵了团浸透苦水的棉花,连呼吸都带着刺痛。
但还是固执地向前迈了一步。
“我来看看你。”
她的声音轻得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尾音带着高烧未退的沙哑,在寂静的病房里显得格外清晰。
脚步虚浮地走到他床前时,消毒水混着血腥味猛地窜入鼻腔。 金发护士挑眉看向霍景霖,见霍景霖没有表示,只能不情愿地继续为霍景霖上药。
这次她选择给霍景霖后腰那片淤青涂抹药膏。
不知道是因为手不够长,还是姿势不是很方便,金发护士火辣的身子靠得更近,伏低了腰身,胸前的浑圆随着上药的动作若隐若现。
她修长的手指刮了点药膏,指腹在霍景霖后腰上来回轻揉。
霍景霖身体微微颤抖,太阳穴的青筋在跳动——明显在忍着疼痛。
“我来!”
林倾月突然上前一步,首接劈手夺过金发护士手中的药盒。
金发护士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后退半步,眉毛一挑,看向霍景霖。
“你该卧床休息。”霍景霖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不容反驳的力道。
“我想......”女孩执拗地站在他身后,深吸一口气,喉间的涩意让声音发颤。
“我来帮你换药。”
这句话轻得像羽毛落地,却在病房里激起无声的波澜。
苏绮在她身后轻轻捏了捏她的手臂,但她没有退缩,反而攥紧了手中的药盒。
霍景霖缓缓转过头,目光在她缠满绷带的右手掌上停留了片刻。
他的眼神暗了暗,喉结微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
“我以前学过!”似乎想强调点什么,林倾月开口道。“以前扮演护士角色时,学过专业急救!”
话说完,苍白的脸颊因急切泛起不自然的潮红,林倾月依旧倔强地看着霍景霖。
霍景霖的视线在她身上一寸寸碾过,从渗血的绷带到发红的眼眶,最后定格在她死死攥着药盒的手指上。
眸光低垂,片刻后,突然对金发护士说:“你先出去。”
金发护士瞪大眼睛:“可是霍先生,您的伤口——”
“出去。”
两个字,轻得像羽毛,却让护士立刻收拾药箱离开了房间,路过林倾月时,还不满地瞪了林倾月一眼。
苏绮也识趣地退到走廊,轻轻带上了门。
现在,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和满室的药水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