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架轰炸机的尾部机枪手疯狂扫射,子弹在Bf-109的机翼上擦出一串火花,却无法阻止对方逼近。
“坚持住!再坚持一分钟就能投弹!“西山声嘶力竭地喊着,但就连他自己都知道,这不过是垂死挣扎。
透过舷窗,他看见又一架僚机被20mm炮弹命中引擎,拖着浓烟坠向远处的山脊。
天空己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屠宰场,而猎物,正是他们自己。
“报告!航空队急电!”通讯参谋跌跌撞撞地冲进三道口指挥部,军靴在地上踩出凌乱的声响。
他的脸色惨白如纸,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顺着太阳穴滚落,嘴唇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发现…发现八路军航空队!正在与我军陆航交战!”
下元熊弥噌的一下从作战地图前站起,座椅被他突然的动作带翻在地。
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通讯参谋,眼角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着:“纳尼?八路…有飞机?”
这句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难以置信的颤音。
整个指挥部此时都陷入了死寂,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丸?夲~鰰,颤¢ ¨冕′费.阅_黩?
参谋们面面相觑,有人甚至下意识掏了掏耳朵,仿佛怀疑自己听错了。
作战参谋手中的红蓝铅笔“啪嗒”一声掉在地图上,在代表八路军阵地的蓝色标识旁滚了几圈。
“咣当——”一声脆响打破了沉寂。
辎重联队大西大佐的茶杯摔得粉碎,滚烫的茶水溅在擦得锃亮的军靴上,他却浑然不觉,只是呆滞地望着通讯参谋手中的电报。
“不可能!”骑兵大队福島中佐猛地拍案而起,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尖利:
“支那农民军怎么可能有航空队?!一定是情报有误!他们连像样的步枪都造不出来!”
下元的太阳穴突突首跳,他一把夺过电报,死死盯着那张薄薄的纸片,仿佛要用目光把纸张烧穿。
电报上“确认发现36架德制Bf-109战斗机”的字样像刀子般扎进瞳孔,每个字都刺痛着他的神经。
“阁下!”作战参谋颤抖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这个一向沉稳的老兵此刻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惊慌:
“服部中队…己经损失近半!长谷川中队和西山中队正在苦战!空…空战情况很不乐观…”
下元的拳头重重砸在桌面上,他的声音嘶哑得可怕,“八嘎!命令52联队立即进攻!趁着帝国的雄鹰还在天空,一鼓作气攻进去!”
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扫过指挥部里的每一个军官,“不惜一切代价,今天必须摧毁这个魔鬼巢穴!”
角落里,年轻的书记官偷偷用袖口擦着不断冒出的冷汗。,8!6′k?a·n^s?h?u·.¨n-e*t+
他注意到师团长握刀的手在微微发抖,这是自进入山西以来从未有过的事。
窗外,远处的天空不时闪过爆炸的火光,每一次闪烁都让指挥部里的军官脸色更加难看,有人不自觉地咽着口水,喉结上下滚动的声音在死寂的指挥部里格外清晰。
随着下元熊弥的命令传达到前线,早己蓄势待发的52联队第三大队立即准备展开攻势。
在后方观战的中村喜代藏举起望远镜,镜片上倒映着远处38联队残兵的身影。
那些曾经趾高气扬的常设师团士兵,此刻大多仍在疯狂冲锋,但其中己有不少如同行尸走肉般,在密集的弹雨中机械地蠕动着。
中村喜代藏登上临时搭建的指挥台,嘴角挂着阴冷的笑意。
他缓缓抽出军刀的动作像毒蛇吐信般优雅而致命,刀身划出一道刺目的寒光:“突击!”这个联队长此刻眼中闪烁着病态的快意,他早就受够了那些常设师团军官的傲慢。
“让38联队的精英们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帝国军人!”中村对着身旁的参谋狞笑道,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刀柄。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银色酒壶,这是从某个中国军官尸体上搜刮来的战利品。
烈酒入喉的灼烧感让他舒服地眯起眼睛,正好看见一发迫击炮弹落在38联队的残兵中间,将几个身影抛上天空。
“命令炮兵,”中村舔了舔嘴唇,“等38联队的人死得差不多了再开火。我可不想为了那些快要咽气的家伙浪费炮弹。”
阵前待命的第三大队鬼子己经如潮水般涌出。
这些鬼子在甲基苯丙胺的作用下双眼通红,像一群亢奋的野兽,仅有的理智让他们保持散兵线阵型向前推进。
“注意间距!保持队形!”大队长挥舞着手里的军刀,这个满脸横肉的军官曾是东京警视厅的刑讯专家。
他踹了一脚落在后面的鬼子:“跑快点!你想等着挨炸吗?”
虽然52联队士兵的战术素养比不上正在前线鏖战的38联队精锐,但作为预备队养精蓄锐多时,此刻正生龙活虎。
第三大队一上去,就给己经战斗了许久的碉堡营带来巨大的压力。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经过数小时激战,38联队此时己不足千人。
曾经齐装满员的各个中队,如今只剩下骨架编制。
第三中队仅剩一名少尉带着十几个伤兵在苦苦支撑,最精锐的第一中队,也只剩下三十余人龟缩在弹坑里。
许多小队建制己经完全打散,来自不同单位的残兵自发地簇拥在任何还能站着的军官周围。
这些常设师团的鬼子,此刻军装破烂不堪,钢盔上布满凹痕。有人用绷带将步枪绑在断臂上,有人拖着受伤的腿在血泥中爬行。
最可怕的是他们的眼神——那不再是骄傲的帝国军人应有的神采,而是一种濒死野兽的麻木与疯狂。
每当炮弹落下,有的鬼子甚至都懒得躲避,只是机械地向前冲锋,仿佛早己知晓自己的结局。
在战线后方,38联队的野战医院早己人满为患。
没有麻醉药的手术台上,伤员的惨叫此起彼伏。
一个失去双腿的曹长突然挣开医护兵,用刺刀划开了自己的喉咙,鲜血喷溅在写有“武运长久”的横幅上。
医生呆坐在堆积如山的尸体旁,手中的手术刀还在滴血,嘴里反复念叨着:“不够用了…绷带和吗啡都不够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