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啦是啦。” 江澈笑嘻嘻地应着。
“以前没见过你，哪家公司的？”
“小公司，百来万的小项目，跟邓总您的海捷威视没法比。”
江澈没说谎，市局的监控平台确实只有百来万经费。
只是这后续的经济收益究竟有多大，他自然不会告诉邓远志。
“哈哈哈，我这张老脸露得太多，去哪儿都被认出来。” 邓远志带着几分得意笑起来，像长辈般上下打量着江澈。
他五十多岁，正值精力、能力与人脉的巅峰期。
在他带领下，海康威视成了国内最大的户外摄像头供应商，坐拥五万名员工，虽在新闻中鲜少露面，却在业内声名赫赫，无人不晓。
面对江澈略显刻意的姿态，他早己见怪不怪，大概是习惯了被人仰视的目光。
“小兄弟是做软件还是硬件的？” 露台只有两人，又刚借过火，自然要攀谈几句。
“我们这种小公司哪有做硬件的实力，只能做做软件开发，混口饭吃。”
“哈哈哈哈，现在做软件得有核心算法，光是堆砌开源代码，可不是长久之计。0*0!晓-税`旺￠ `追+嶵\辛_彰~踕¨”
“是是是，邓总您说得太对了。” 江澈说着，凑上前用扇子给邓远志扇风。
凉意袭来，让这个有些干瘦的小老头愈发满意。
“这样，回头你给我个联系方式，等我把苏城市局的平台项目拿下来，外包给你做。”
“真的？哎哟！那太谢谢您了邓总！” 江澈说着，扇子扇得更勤了。
“小伙子，我看人很准，你是实在人，没什么心眼。不瞒你说，这个平台将来可能是个千亿级项目的敲门砖。知识产权归我，研发费用让你赚。”
邓远志有些得意忘形，对着素未谋面的晚辈就开始许诺。
不过，这帮靠研发起家的老总不像煤老板，面上的体面还是要顾的，说出去的话多少会兑现些。
“好呀好呀！今天能认识邓总，真是三生有幸！不过，您说的那个苏城市局的平台，好像己经有公司在做了，还会再招标吗？”
“哟！你消息挺灵通嘛！确实，那业务被一家通信公司抢走了。现在生意不好做，跨行抢饭碗的太多。咱们公安系统的供应商可得抱团取暖，别让肥水流入外人田。-6,腰?墈_书?枉\ ^冕_废-跃?黩!”
“邓总您说得太对了！我最讨厌那帮做通信的家伙！”
江澈用力点头附和，动作虽显浮夸，却正合邓远志心意。
他用赏识的目光再次打量江澈，随后满意地问：“小伙子，公司是你的吗？”
“算是吧。”
“那未来有什么规划？想把公司做大吗？”
“我也在琢磨这个，就是不知道该走哪条路。”
江澈确实有烦恼，账上趴着十五个亿，却不够他砸6g 预研。
“这样，我给你指条路。” 邓远志拍了拍江澈的肩膀，摆出提携后辈的姿态，“要是你公司研发能力还行，就跟着我接外包。等体量做起来，我把公司一收，你就能套现养老了。”
“真的吗？那太感谢邓总了！” 江澈殷勤地摇着扇子，心里却暗骂邓远志的算盘珠子都快崩到自己脸上了。
这条路看似对创始人友好，实则是把合作伙伴变成附属品。
长期依赖单一甲方，对技术公司绝非好事。
研发团队会被困在甲方的技术框架里，丧失自主研发能力。
外包业务通常是不赚钱的边角料，按人力结算，没什么技术含量，一旦规模做大，就可能被甲方挖角，或以不续签为由低价收购。
承鼎科技就是此中老手，这套把戏江澈心知肚明，却仍对着邓远志画的饼，做出感恩戴德的模样。
见他如此恭顺，邓远志拍着他的肩膀笑道：“这样，一会儿你跟我去见厅长，我推荐你承接苏城的监控平台。”
“真的吗？可之前那家公司怎么办？”
“哈哈哈，他们才接了几天？估计连 demo 都没开发完。凭我这点薄面，换掉他们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那可就多仰仗邓总赏饭了！”
邓远志哈哈大笑，江澈也陪着笑。
邓远志笑，是因为他意识到星罗科技或许在省厅也有关系，若首接撬平台，恐引麻烦。
而他在天台抽根烟的功夫，就找到个 “白手套”，运气好得离谱。
在他看来，江澈的笑多少有些献媚的憨傻，明明要被自己卖了，还帮着数钱。
想到这儿，他笑得更欢了。
“对了，” 江澈一边笑，一边看似随意地问，“邓总，您跟省厅哪位领导熟啊？能把入围的公司清退？”
“哈哈哈哈，” 邓远志己有些忘形，“我跟省厅科技信息化总队关系铁得很，他们是验收单位，一句话就能决定供应商的去留。”
“了解了解！太好了，拜托邓总了。”
“哈哈哈，客气什么！别叫邓总了，我长你几岁，叫大哥吧！”
“好嘞，感谢邓大哥！”
两人在露台上笑得肆意洒脱、豪情万丈，声浪几乎要掀翻暮色中的穹顶。
恰在此时，海康威视商务团队推开露台玻璃门的瞬间，便被这股酣畅的气场惊得止步。
西装革履的一行人额角瞬间渗出细汗，指尖不自觉攥紧公文包，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了半分。
“邓总身边那个，不是星罗科技的江澈吗？” 一名男商务揉着眼睛，对同事低语。
“没错，摇着扇子呢！这么能装，不是他还能是谁？” 身后的女商务应道。
“他们怎么聊到一起去了？我们不是来撬他们平台的吗？”
“不知道啊，难道邓总靠人格魅力把他‘洗脑’了？”
“怎么可能？我问过搞通信的朋友，他们说圈子里有两个人不能惹。一个是扎辫子的楚飞虹，一个是摇扇子的江澈。没一个好东西！”
“那怎么办？要去提醒邓总吗？”
“这…… 这怎么开口啊……”
天气虽热，每个人的后背却己被冷汗浸透，面对老板与劲敌谈笑风生，他们只能望而却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