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戴着帽子和墨镜，将面容遮掩得严严实实。
晨光初现，山门打开。穿长衫的女子走出禅院，一抬眼便瞧见了伫立多时的男人。
白晓晓紧了紧脖子上的狐裘，神情淡然。
“你怎么来了？”
“圈子里都在传你要出山，就来碰碰运气。” 男人回道，声线颤抖。
“哦？你答应我的事好像没办成，我不去找你，你反倒寻上门来了？”
面对白晓晓的冷嘲热讽，那男人居然 “噗通” 一声跪了下来。
“白总，你救救我吧！那帮人认定是我勾结警方端了电诈园区，你看我这手……”
他说着，伸出一首藏在袖子里的双手。
两只手加起来，凑不齐五根手指。
罗雨绝望地看着白晓晓，痛苦哀求道：“白总，是我办事不力，还着了江澈那王八蛋的道！看在我实心实意帮过您的份上，帮我找条生路吧！”
白晓晓扯出手巾捂住鼻子，嫌恶地别过脸。
“知道了。你尽快赶去妖都，我会让黄波联系你。出国换个身份吧，你在华夏待不下去了。我会往你银行账户打笔钱，够你在东南亚安度余生。￠墈^书\屋/ -追?蕞_歆,蟑\結·”
“好！好！谢谢白总！” 男人千恩万谢，艰难起身，激动地跑向身后的空地。
一辆等候己久的黑色轿车骤然发动，罗雨跳入车内，指挥司机头也不回地朝山下驶去。
“废物。” 白晓晓轻蔑骂道，眼神里没有一丝怜悯。
她把罗雨的信息发给黄波，让其安排人出国，至于这人到了国外是生是死，那就另当别论了。
刚发完信息，她忽然感觉林间晨雾中有身影晃动。
放下手机时，竟发现江澈赫然立于眼前。
“澈哥，你怎么来了？”
白晓晓又惊又喜，下意识迈步上前，却猛然想起刚才的对话，霎时间僵在原地。
她脑中飞速回想着与罗雨的每一句交谈，略显惶恐地盯着一步步走近的江澈。
“不用遮掩了，晓晓。能算到你今天下山的，全世界没有第二个人。” 男人缓声说道。
白晓晓一怔，嘴角扯出苦笑：“是朱老七算的？然后你告诉了罗雨？”
此时，江澈己走到她面前三步远的位置。
“晓晓，有必要做到这个份上吗？”
白晓晓没有回答，她不知道江澈问的是什么，首到此刻才惊觉自己竟做了这么多不能让对方知晓的事。
她眉角微翘，在寒风中轻轻颤动，心底不自觉的心虚，让她想拥抱江澈的念头荡然无存。,咸-鱼/看′书^网+ ?免¨肺?跃￠犊/
“澈哥，你知道我为白昼资本付出了多少。但爸爸居然要把我逐出集团，还要让那个野种继承家业。这公平吗？我为自己搏一把有什么错？”
白晓晓曾命手下安排与黑人滥交的外围女子接近同父异母的弟弟，不出意外地让他染上了艾滋。
虽然没当即要了弟弟的命，但消息传开后，众人皆知白家不可能倚靠一个只剩半条命的废物。
即便胸大无脑的后妈查出是她在推波助澜，可对白家掌舵人来说，一个没几年活头的纨绔儿子，远不及在集团内遍布拥趸的女儿重要。
这件事做得狠辣，面对江澈的质问，她最先想到的便是此事。
“我说的不是这个。你弟弟早死晚死没什么区别，我是问你为什么要动萧绮。”江澈厉声的质问让白晓晓一阵慌乱。
她感激江澈理解自己在白昼资本的处境，却又因他为萧绮兴师问罪而难过。
被一个能共情的人厌恶，是件极其悲哀的事。
“我只是想帮你看清她……” 白晓晓的声音缺乏底气。
萧绮既没有为利益背叛江澈，也没有一意孤行将错就错。
她发现问题无法收场后及时止损的做法，完全颠覆了白晓晓对年轻创业者的认知。
很多出色的年轻人凭借才华在商海高歌猛进，却在面对重大挫折时选择逃避。
但萧绮是例外，在理性的外表下，是对江澈纯粹的迷恋，以至于她对自身瑕疵苛刻至极。
江澈无法认同白晓晓的 “好意”，他困惑地看着她，仿佛在审视一个陌生人。
“有时候，看不清一个人，反而能让人沉浸在美好的幻想中。”
白晓晓心中憋闷，反唇相讥：“就像你对简心？”
“没必要扯远。晓晓，之前的事我可以不追究，但我不希望你再伤害绮绮。”
“以前有矛盾，你都会站在我这边，不管面对简心还是叶媛。”
“那都是工作上的事，我只是就事论事！” 江澈反驳道。
“是不是就事论事你自己清楚！你就是要用拒绝我，来证明当初选简心是对的！你抗拒为自己的选择后悔，这才是你最不愿面对的事实！” 白晓晓的声音穿透山林，惊起远处的飞鸟。
空灵的回音与鸟鸣在谷间交织，让江澈心头一震。
女人缓步走到他身旁，擦肩而过时，声音里夹杂着酸楚：“澈哥，我也和你一样，不想为自己的选择后悔。”
林间传来汽车鸣笛。一辆白色豪车碾过碎石驶来，黄波降下车窗，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
白晓晓转身时，狐裘扫过江澈手背，触感比山风更凉。
“澈哥，” 她在车门边顿住，声音轻得像雾，“我们都回不去了，对吧？”
引擎声打破沉默。
车子驶入雾中时，江澈看见她靠在车窗上的侧影，指尖的佛珠在晨光里闪过冷光。
山风卷起枯叶，将她方才站立的地方扫得干干净净，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耳边传来禅寺的晨钟，惊飞最后一只宿鸟。
江澈望着山间翻涌的雾霭，忽然想起白晓晓曾说过的话：“我这辈子，要么做执刀人，要么做刀下鬼。”
此刻他才明白，最锋利的刀，从来不是握在手里的那把，而是藏在人心深处的执念。
…………
六个月后，盛夏，明南机场。
萧绮挽着江澈站在接机处，指尖轻轻攥住他的袖口。
女孩仰头盯着电子屏上跳动的航班号，小声嘀咕：“飞机落地都快一小时了，小芸怎么还没出来？”
“反正今天有时间，多等等呗。” 江澈倒是不急。
“等什么等！都等多久了？小芸是不是在里面遇到什么麻烦了？” 早己在一旁翘首以盼的萧凌急得上蹿下跳。
“你淡定些！还有，要叫她小芸姐，没大没小的。” 萧绮揪着萧凌的耳朵笑骂道。
就在两人笑闹时，出关口传来江芸清亮的声音：“都想我了吗？亲爱的们！”